杜奎海走到門口即停下腳步撩衣襟跪倒在地,畢恭畢敬地稟道:“卑職杜奎海,拜見禦史大人。”
禦史?巡按禦史!白如冬打了個激靈,難以置信地看向杜奎海。
門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杜奎海和白如冬從地上爬起,房門打開,兩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分列左右,一名書童打扮的少年做了個請勢:“杜捕頭請。”
杜奎海邁過門檻,轉身看向白如冬,白如冬頭皮一陣陣發麻,隨杜奎海走了進去。
一名衣著樸素的老者坐在堂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走近,緩緩開口,問的卻是白如冬:“這位便是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白捕頭吧?”
白如冬兩腿發軟,“噗通”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卑職白如冬見過禦史大人。”
老者六十上下的年紀,一副花白胡須打理得整齊透亮,肌膚黝黑精神矍鑠,尤其是一對眸子黑白分明,銳利得如同刀鋒,起話來慢條斯理:“有道是名師出高徒,你與京城的董心五師從大明神捕喬百川,如今師兄弟各一方分守大明兩都,乃是刑名之道上的一段佳話。教出來的徒弟也個頂個聰慧機敏,老夫代子巡狩,白捕頭的名聲在江南可謂如雷貫耳啊。”
白如冬聽不出是褒是貶,叩頭道:“多謝禦史大人謬讚。”
杜奎海道:“徒頑劣不堪,仗著年輕闖下些虛妄名頭,讓老大人見笑了。但他為人赤誠秉公守義,大人若不嫌棄,徒可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老者名叫潘從右,正是大明都察院下十三道監察禦史之一,他笑看著杜奎海:“有道是:國以民為本,民安則國安。老夫這官兒大不大不,代子分巡下,考察官吏,為的不過是四個字:國泰民安。”
杜奎海道:“老大人為國為民不辭辛苦,令我輩汗顏。”
潘從右道:“你與白捕頭卻也是護城佑民,大家職權不同,目的卻是相同。所以不必拘謹,起來話吧。”他話輕聲細語,令人好感倍增。
白如冬緩下心神,遜謝後站起,與杜奎海坐在下垂首。
潘從右道:“前番交待給杜捕頭的事查的如何了?”
杜奎海稟道:“回老大饒話,根據您提供的線索,皮貨商人王南鬆果然身份不純,其人糾結江湖匪賊強擄婦孺,無惡不作,他的皮貨行業已被我們摧毀,”他看了白如冬一眼:“如冬不畏艱難,此一戰居功至偉。”
白如冬渾身一抖,到如今他才明白師傅為何態度如此堅決,以一種不近人情的方式逼迫自己與王南鬆割席決裂,他兩眼泛紅,感激地看向自己的師傅,心中卻湧起更強烈的愧疚。
潘從右不動聲色地道:“王南鬆僅是幕前的角色,他背後關係錯綜複雜,牽扯到應府及南都六部的高層官員,更與為禍一方的大乘教勾搭連環,若是僅停留在眼下的勝利,於金陵百姓於事無補。”
白如冬被他話中的信息打得腦袋嗡嗡作響,身為監察禦史,潘從右的手段果然撩,竟教他查到了這麼多隱秘。他與王南鬆沆瀣一氣,始終沒有露出馬腳。初時他也以為是自己的功勞,但時間久了不免生起疑心,他已隱隱察覺到王南鬆,乃至胡明背後尚有更大的能力,可任他想破頭也決計想不到此案竟牽扯到南都六部與大乘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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