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水潭,漕軍慢慢散了,圍觀的人群中仍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聽說是抓捕一夥江湖大盜才鬨的亂子。”
“我也聽說了,這夥江湖大盜絕對不是等閒之輩,你看那射箭的,嗖嗖嗖,逮著人就射,死了好幾個人。”
“最可憐的就是那叫孫瀧的,聽說他舅舅是漕運的把總,年紀輕輕地被抓了人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登時斃命,屍首都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這麼說來最可憐的分明是王把總,外甥死了,監管的糧船也被大盜奪走了,估計這官兒也做到頭了。”
人群中的鄒念文靜靜地聽著,直到再也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這才從人群中悄悄離去,上了停在角落中的一輛馬車。
馬夫道:“咱們去哪兒?”
鄒念文道:“不著急,先去一趟車馬行。”
靠近鼓樓附近的斜街旁便是什刹海的後海,積水潭又名什刹西海,與後海不過咫尺之遙,作為通惠河漕運的終點碼頭及調蓄水庫使用。此處是漆黑的岸邊偶爾有幾處舉著火把遊玩的行人,鄒念文氣定神閒地走在岸邊,他的目光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再往前便是望海樓,重簷三層,乃是前朝為觀海景所建。他走到黑漆漆的樓下,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便撮唇為哨,輕輕吹動起來。
少傾從望海樓後黝黑的林中轉出一個黑影走到鄒念文身後,鄒念文好似早就知道一般:“看來你將備案好生讀了,糧船呢?”
那黑影正是青木,他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棄在積水潭東岸。”
鄒念文再次確認道:“沒有留下痕跡吧。”
青木殘忍地一笑:“船上已沒有能喘氣的了。”
更多的黑影從林中走出,鄒念文擺了擺頭:“糧船很快便會被發現的,跟我走吧,帶你們去個安全所在。”
青木疑道:“趙先生為何不在?”
鄒念文回頭看了看他:“他有自己的事情,放下你那無用的戒備心吧,這裡不是海邊。”
青木一怔,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凶狠無比,鄒念文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將目光放在了幾名自林中走出的陌生人臉上:“有客人?”
青木喘了口粗氣:“離開這裡再說吧。”
不遠處停泊著兩輛馬車,棒槌、趙銀環和兩名弓箭手被反縛雙手推到馬車旁,胡佳在身後將刀尖向前捅了捅,陰沉地道:“不想死的話就給我上去。”
棒槌和趙銀環對視一眼,此刻受製於人不得不從,隻能無奈地上了馬車。車廂算不上豪華,但足夠寬敞。胡佳與幾名殺手坐在了對麵,手中緊握著短刀虎視眈眈地盯著四人的動作。
馬夫揚鞭馬車緩緩啟動,眾人隨著馬車的顛簸搖搖晃晃,趙銀環忽然感到有一絲恍然,上一次坐馬車是什麼時候呢?
他想起來了,就在不久前,那一輛奢華的車廂之中,有他與楊佳蓉,有穀雨與他的妻兒。那時候他有富足的生活,愛自己的父親,盼望著以讀書人的身份考取功名,籌劃著與愛人之間的婚事。
這一切明明發生在幾天前,可對他來說卻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有一瞬間他希望這輛車能一直走下去,這樣他就不需要麵對不堪的現在以及未知的未來。可是天不遂人願,馬車戛然而止。
胡佳亮了亮手中的短刀,壓低了聲音威脅道:“彆出聲,否則捅死你們!”
緊接著傳來詢問聲:“大晚上的不睡覺,在水邊鬼鬼祟祟的作甚呢?”
隨後是鄒念文的聲音:“官爺,咱們是兵部王大人的家眷,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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