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跌跌撞撞地撲倒在軟塌前,雙手抓住寶翁的胳膊拚命搖晃:“阿哥,醒來!”
寶翁的身體軟綿綿地隨著她的用力而擺動,阿彩滿眼驚恐地觀察著寶翁,再也控製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撲到他胸前:“不要丟下我,阿彩害怕!”
青木站在她的背後,陰惻惻地盯著她的後腦勺:“你哥哥被那兩名官差傷及心腹失血過多,兼之缺少藥品救治,已無力回天了,臨死前將你托付給我們,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你的。”
強大的悲傷迅速漫上阿彩的心頭,寶翁於她而言像一麵透明的玻璃,陽光可以過,溫暖可以過,但風雪不能過,他幾乎為阿彩過濾了所有的危險與負麵情緒。如今這麵玻璃碎了,阿彩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寒冷,陰鷙刺骨的切膚之感終於讓她明白寶翁的確已經走了。
她趴在寶翁胸前,將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頭上,拱了拱身子,用一種近乎囈語般的語調道:“阿彩聽阿哥的話,你回來好不好?”
胡佳緩緩在遠處的牆邊坐下,看著痛不欲生的阿彩,她的背影瘦削而單薄,一瞬間他想到了朝天寨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仿佛一陣風來便散了。
順天府衙大牢外,穀雨腳步匆匆走來,恰與段西峰撞個正著。段西峰笑道:“老七,小彤與廣勝可救回來了?”
“仍在救治。”穀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身邊那名叫嬌娘的女子與她懷中抱的孩子:“這,這是?”
段西峰嘻嘻一笑:“還不叫嫂子?”
“唔...”穀雨眼珠子一突,像被噎住似的,嬌娘則俏臉暈紅,向段西峰啐了他一口,段西峰毫不在意,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想見你相公,且跟我走著。”
穀雨咧了咧嘴,他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過像段西峰這樣口無遮攔生冷不忌的人物,他既感到新鮮,內心卻又有些抵觸,對這位二哥他始終拿捏不準該以什麼態度麵對,隻好撓了撓頭跟在兩人身後走入牢中。
獄中的甬道潮濕陰冷,四周散發著刺鼻的氣味,陰暗的角落中隨時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嬌娘顯然沒來過這種地方,嚇得兩股戰戰,緊緊地貼在段西峰身後。在他的開路下越走越深,最終在一間封閉的審訊室前停下,龐韜在門內聽得動靜探出頭來,見是段西峰,連忙招呼道:“段捕頭...嗯?”
隨即他便看到了段西峰身後的一對母子,疑惑地看向段西峰,段西峰似笑非笑地回視著他,依舊賣著關子,轉身向跟上來的穀雨吩咐道:“將兩人看住了,一會兒聽我吩咐將人帶進來。”
說完不等穀雨答應,便扳住龐韜將他推了進去,隨即走進審訊室將門關上,在案前坐了下來,從書記手中取過供狀看了看:“謔,一個字也沒說。”
龐韜臉現愧色:“這老賊嘴硬得很。”
劉萬年反縛雙手跪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新傷摞舊傷,便沒有一塊好肉。他聽到段西峰的動靜艱難地抬起頭來,段西峰將大拇指翹起向劉萬年比了比,而後者費力地裂開嘴笑了笑,得意地道:“與你這吃裡扒外的畜生不一樣,姓劉的不僅嘴硬,骨頭更是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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