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已離去多時,陸詩柳仍抽泣不止,穀雨被她哭得慌了神,搜腸刮肚地憋出幾句:“你既是這京城中屈指可數的花魁娘子,交遊無數,總能找到真心待你的,隻要你堅守本心總能遇到。”
那日陸詩柳向邊將獻歌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讓他總想為眼前的女子做些什麼,隻是他平日與女子交往甚少,更何況是麵前這樣一個絕色女子,他說出這幾句渾然不知自己要表達什麼,尷尬地咧了咧嘴,硬著頭皮道:“你是巾幗英雄,我心中是佩服地緊的,你有什麼想做的,儘管告訴我,我...唔...必定竭儘所能......”
陸詩柳抽抽搭搭地道:“你能帶我走嗎?”
“什...什麼?”穀雨訝然道。
陸詩柳抬起頭,雙眼通紅:“我出身官宦世家,家父參奏馮保收受賄賂建造生壙,被其反誣,致使家毀人亡,母親為了讓我活下去,將我賣入賤行。我原本以為憑借自己的本事奪得花魁,便可掌握主動自贖其身,終究是我妄想了。你說我想做什麼,此刻我隻想逃出這吃人的地獄,你能幫我嗎?”
穀雨為難道:“這...”他被人追得東躲西藏,實在不敢保證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怎敢輕易承諾,可陸詩柳哭得梨花帶雨,讓穀雨心有戚戚,不忍心拒絕。
所幸陸詩柳也不過是發泄情緒,並不奢望這個順天府的小卒子真個做什麼。她深信了口氣,穩定住情緒:“你說有賊人追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穀雨一時還未跟上她的節奏,略一遲愣才道:“今晨皇帝遇刺,你可聽說了?”
陸詩柳露出驚訝的表情:“晚間曾聽人說起過,叛亂的士兵不是已悉數戰死了嗎?”
穀雨搖了搖頭:“可能真凶並不止香爐峰上的人,我被人追殺正是因為此事。”
陸詩柳聽得臉色鐵青:“朝廷積患重重,本應勠力同心撥亂反正,偏生目光短淺之輩妄圖訴諸於武力,若是讓他們得逞,隻會將朝廷拖入深淵。我要如何幫你?”
穀雨看著陸詩柳柳眉倒豎的模樣,對她情緒的轉變感到有些好笑,更多的則是感動,他搖了搖頭:“你可知道聚香園怎麼走?”
陸詩柳疑惑地看著他,穀雨解釋道:“我與同伴分頭逃離,約定在聚香園會和。”
陸詩柳這才道:“這曲家瓦地形複雜胡同交錯,極易迷失方向。你所處之地乃是慶元春,聚香園離此不遠,從正門走出東行過三個路口右拐,聚香園在那條街上儘頭。”
穀雨默默記下了:“如此,在下這便告辭了。”說著便向外走。
“哎...”陸詩柳在身後攔道,穀雨轉過身。
陸詩柳看著穀雨:“你...你可否將它還給我?”
穀雨看了看手中的剪刀,心底湧起一陣酸楚,從她的眼神中能看到一絲膽怯。陸詩柳被他的注視看得頗有些不自在低下了頭,穀雨撓了撓頭:“我家隔壁住著一位何姐,她是杭州府海寧人,十幾歲的時候以童養媳的身份嫁入夫家,但婆婆和丈夫惡其家貧,左右看不上,每日裡非打即罵。”
陸詩柳不知他為何要說起不相乾的事,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穀雨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移開目光:“何姐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任憑夫家打罵也不回應,就這麼過了一年,丈夫夜晚飲酒不慎掉入湖中淹死。何姐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公婆認為是她克死的兒子,將其趕至牛棚居住,生活上更是百般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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