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坊板床胡同,方偉站在木梯上將手中的磚塊仔細地砌在牆體之上,爾後跟牆下的穀雨道:“再給我一塊磚。”
穀雨蹲在地上,正在賣力地攪和著糯米石灰砂漿,聞言抄起一塊磚在磚麵上抹了兩下遞了上去。方偉在這方麵駕輕就熟,采用順砌將磚沿牆麵闊方向放置。最後一塊磚落牆,方偉兩手一拍:“得了,齊活兒!”
他從木梯下緩慢地走下,穀雨抄在他的臂彎將他扶到地上,方偉道:“那點小傷算不得什麼,早好得差不多了。”
穀雨的臉上既有感激又有歉意:“本來不想麻煩師哥的......”他父母早亡,這房子是家裡留給他的唯一遺產。跟隨董心五外派這些時日,乾燥的京城連著下了好幾場暴雨,所以待他回京後麵臨的第一個難題便是守著塌方的外牆待了一宿。方偉為人熱情,得知此事後自己帶著工具材料來到穀雨家,穀雨對此自然感激不儘。
方偉擺擺手道:“你父母不在,一個半大孩子守著這個家不容易。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哥,我沒啥大本事,但這點小事還是能幫上忙的。”
穀雨早在院中支了一張方桌,方偉先在水盆中將雙手洗淨又洗了把臉,搬過一把矮凳在方桌前坐了,那邊廂穀雨已經將茶水沏好遞給方偉,方偉接過杯子卻不著急喝,四下環顧打量著院落。穀雨的家獨門獨院,一間瓦房站南朝北,西邊是灶房,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我爹兩年前先走的,不久前母親也隨父西遊,她臨走前走了些關係這才將我安排進順天府做了一名捕快,要不是她我可能都不知道要靠什麼養活自己。”穀雨指著院落:“這房子是二老拚了一輩子掙下的,也是我唯一的念想。”
方偉點點頭:“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置上房產,你爹娘可不是一般人。”
穀雨抿了抿嘴唇,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哥,府上沒再找你麻煩吧?”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方偉一愣,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想不到快班裡最少不更事的穀雨都知道擔心自己了,他自嘲一笑:“確實是我失職在先,若是大人想治我的罪,那我也得甘心受著......”
他不想和穀雨多談此事,指了指牆邊的布兜:“我來的時候順道買了些肉食,去鍋裡滾熱,咱哥倆湊合一頓。”
夜晚,一道黑影如紙鳶般越過高聳的牆頭如狸貓般輕巧地落在地上。似這般高門大戶,護衛守備自然也森嚴,但黑衣男子卻如入無人之境,輕易地繞過巡夜守衛徑直走向後院,輕身邁上繡樓。伸手在懷中掏出一柄短刀伸入門縫之中,刀刃輕輕撥動門閂,撥得幾下隻聽哢嚓一聲響,黑衣男子將短刀收入懷中,推門而入後,轉身便將門關上。
“誰呀,是小紅嗎?”身後忽地傳來女子的聲音,語態慵懶,顯然是被剛才的響動驚醒。
“小可唐海秋,深夜拜見小姐,萬望海涵!”黑衣男子居然很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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