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春天時走過的,那這些痕跡早就被重新長起來的草木掩蓋了。
栗找到了正確的路,但她最終又因為饑餓暈倒了。
她藏起來的那些草籽,隻夠吃兩天。
本來以為隻需要三天的路,結果走了七天,再加上她在有鹽部已經餓了兩個月,每天隻有草籽吃,身體素質再強,也撐不住了。
更何況她還懷孕了,這讓她變得更加虛弱。
她的運氣不好,但又很好。
暈倒沒多久,她就被芮的狩獵隊撿到了。
如果再晚一點,沒人保證她會不會被野生動物襲擊,就此消失在密林間,誰也不知道她來過。
剛有了一點說話的力氣,栗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是食人族,他們襲擊了我們部落,我覺得他們的下一個地點,就是這裡。”
食人族!寒枝聽得心裡猛地一跳。
芮的臉色也馬上變得嚴肅起來。
族人們本來還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麼,聽到這三個字,馬上安靜了。
短短的時間裡,幾十個人的洞穴裡,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芮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食人族代表了什麼。
他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會說話的野獸。
通過栗的敘述,寒枝和族人們一點點的了解了這兩個月間,有鹽部發生的事情。
在她們部族今年度過了有史以來最舒服的寒冬的同時,有鹽部的人,卻經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栗是個擅長觀察,又心細,記憶力也很好的人。
食人族從入侵開始,對有鹽部的種種暴行,以及首領鬣的凶殘,被她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聽到鬣的殘暴和特殊癖好時,所有人都不由得渾身一顫。
即使在食人族中,鬣也是在場的人聽說過的最凶殘的那一個。
雖然說都是食人族,但是有些食人族在食物充足的時候,並不會冒險去劫掠其他部落的人。
隻要是戰鬥,就一定會有損傷。
他們最常吃人的季節就是冬季,因為食物的缺乏,左右都是死,不如去搶彆的部落的人回來當食物。
其實吃人這種事,一直到後世穩定的農耕社會,也是屢見不鮮的。
農耕社會是比狩獵社會要穩定,但遇到大型的旱災洪澇,經常會以省為單位鬨饑荒。
現代人出門有交通工具,跨省並不是難事,但是古人隻能靠兩條腿。
很多人一輩子連村子都沒出去過,更何況讓他們靠走路跨省,能不迷路都不錯了。
每逢饑荒,留在史書上的可能隻是幾個字的感慨,易子而食。
又或者短短的一句話:歲大饑,人相食。
還可能隻是一首詩。
夫婦年饑同餓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錢三千資夫歸,一臠可以行一裡。
但這其中的人們,到底承受著怎樣的煎熬,做過多少心理鬥爭,直到最後絕望的妥協,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寒枝沒有經曆過這種饑荒,她無法評判局中人吃人時抱著怎麼樣的心情。
但她知道,這個叫鬣的人,以及他帶領下的食人族部落成員,吃人時,一定都是懷著愉悅的心情的。
寒枝有一股想吐的衝動。
她是一個接受了現代文明教育的人,對於這種事,承受能力還沒有原始人高。
在場的人雖然也都是一臉的厭惡恐懼,但對於大名鼎鼎的食人族,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了解。
不像寒枝,她受到的衝擊最大,不隻有心理上的厭惡,生理上的惡心也抑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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