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行人繼續進山。
這次賣沙鵝的小牙子也跟著進山。
要說後山，小牙子比大牙子更熟路。
因為阿爹生病這件事，後山是小牙子的寶藏後山，裡麵挖到不少吃的，更挖到不少東西換銅板。
孫山見小牙子臉上蒙著一層哀傷，關心地問：“小牙子，你阿爹怎樣了？”
小牙子搖了搖頭說：“阿爹還是這樣。今日一早阿爺阿奶去趕集了，他們說要買肉回來，讓阿爹好好吃幾頓飯。”
昨日孫山宣布小牙子阿爹活不久，不用再看大夫了，小牙子的阿爺阿奶雖然難受，但也接受孫山的意見。
與其花錢看大夫買藥，還不如買些好吃的回來好伺候，讓自家兒子吃幾頓好的再去黃泉路上報到。
小牙子知道阿爹無藥可救，一時之間不知道做什麼好。
今日孫山要去後山，便跟著過來。
村裡就屬他最熟悉後山了，連村長也比不上。
後山的大坑小牙子也去過，那裡就是鳥糞，什麼都沒有，臭熏熏的，不值得去。
小牙子和村長一樣不理解貴人為什麼要去看大坑。
但貴人是好人，花了半兩銀子買了他的沙鵝，讓阿爺阿娘有錢去集市買肉給阿爹吃，也讓他們一家有了夥食費，起碼一頭半個月不會餓死。
桂哥兒憐憫地看了看小牙子，安慰地說：“好牙子，生老病死經常有，咱們還是看開點。你以後要好好照顧阿爺阿奶，弟弟妹妹，知道不？”
桂哥兒雖然有親生父母，因為過繼的原因，親生父母也不親了，家裡隻有他一個。
後來有了金花和小黑妹。
當然最重要的是有山哥。
嗬嗬，他比大多數人幸運，他家山哥對他可好了。
小牙子嗯了一聲說道：“大哥哥，我懂的。”
阿爹生病成這樣樣子，不懂也懂了，一看就是疑難雜症，醫治不好的那種，遲早有一天會去找阿娘的了。
貴人說了阿爹的病後，家裡人反而多出一種塵埃落定之感，阿爺阿奶和自己也不再像往日那樣為了給阿爹看大夫賣藥而暈頭轉向，惶惶不可終日。
如今一切準備好，隻等那隻靴子落地。
小牙子悄摸摸地看了看孫山，幸好貴人來他們村，他們才知道結果。
彆的大夫每次去，根本不講實話，給錢就看一下，給錢就撿藥，能不能好，他們一點也知道。
或許大夫知道，出於各種原因不告訴他們。
也隻有貴人敢如此斬釘截鐵地說出事實，並且貴人不是亂說，他是真的懂。
於是小牙子一家也信了孫山的話，按照孫山的建議去做了。
孫山一夥人繼續走昨日的路，因為昨晚不下雨，這次的路好走不少。
當然一行人衣服還是沾滿泥水，顯得狼狽不堪。
王嘉行耷拉著腦袋，跟在隊伍的最後麵，艱難地往上爬。
艾瑪，真是受苦受累！回去一定要向大伯哭慘，好讓大伯把損失補回來。
王嘉行一邊苦悶地走著，一邊腦瓜子轉的飛快，想著要大伯送什麼東西給自己好呢？
眾人一直往山上走，這次小牙子帶路，他們就跟著腳步走。
途中又見到不少鳥，還有鳥窩。
大牙子眼巴巴地看著孫黑炭，希望他繼續爬上去掏鳥窩。
矮的樹牙子們能掏，太高了，掏不到。
而後山矮樹的鳥窩目光所及的早就被掏完了，隻剩下掏不到的鳥窩。
孫黑炭搖了搖頭說：“今日有事，鳥窩不掏了。”
今日是去大坑看鳥糞，哪裡還有時間做其他事。
老爺的任務才是重中之重，彆的都是浮雲。
牙子們一片失望，本來冒星星的雙眼立即暗淡下去了。
孫山好笑地看著他們，隨後說道：“今日我們不掏鳥窩，也不捉鳥。我們隻到大坑看一看。今日來的好牙子，一人能得二十個銅板。”
二十個銅板不少了，是短工的一天工錢了。相當於孫山聘請眼前的這幾個牙子打工。
牙子們聽到有工錢，瞬間歡呼起來。
三牙子急著問：“老爺，你說的都是真的？真的給我們二十個銅板？”
孫山肯定地點了點頭，三牙子一蹦一噠地跳起來，使勁地拍手掌，高興地喊：“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老爺。”
其中一個小牙子連忙問：“老爺，是一個人二十個銅板，還是我們所有人二十個銅板？”
剛才老爺說一人得二十個銅板，小牙子害怕聽錯，情不自禁地想問清楚。
眾牙子齊刷刷地看著孫山，也想確定這個問題。
孫山摸了摸小牙子的腦袋，認真地說：“一人二十個銅板！”
“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牙子們可高興了，想不到還有銅板收。
今天回去後，肯定能在阿爹阿娘跟前威風。
他們賺到二十個銅板了！
至於得到銅板買什麼，牙子們想得五花八門，最後的結果都會被家人沒收。
沒錯，做牙子就是這麼沒人權。
孫山已經想到這幾個牙子此時此刻有多開心，回去的那時那刻就有多傷心！
眾人繼續往前走，等爬到山峰上，繼續爬下去。
小牙子叮囑到：“老爺，你要慢慢走，不要走太快，山路陡，小心滾下去！”
老爺是個好老爺，好人一生平安。
孫山笑著說：“好，我會小心的。”
桂哥兒，孫黑炭，孫定南一夥人緊緊地盯著孫山，還真害怕孫山滾下去，有什麼冬瓜豆腐。
護衛們想著就算滾下去，也要給孫山墊背。
王嘉行哭喪著臉說道：“真的要下去嗎？沒路下啊。”
爬上來已經非常艱難了，爬下去還是一樣艱難。
幸好出門前村長替他在村裡找了一身短打，要是穿長衫，早就不成樣子了。
不過王童生就算穿短打，讀書人的氣質依舊保持，斯斯文文，白白淨淨。
不就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是什麼？
怎麼穿怎麼也比孫山更像貴人
孫山根本不理會王嘉行，安排孫大朗去照看他，自個跟著牙子們急速地爬下山了。
這裡離大鳥村遠，再磨磨蹭蹭，又沒辦法看到大坑了。
叫王嘉行不用來了，是他堅持要來。
該吃苦吃苦，該滾下去該滾下去，堅持要做的事就承擔該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