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形如枯槁的男子，腹部高高隆起，上麵清晰可見的青筋泛起來，全身浮腫，臉色，眼睛都發黃。
遠遠就聽到呼吸困難的喘氣聲，憋氣聲。
見到孫山說話有氣無力，而且腹部經常疼痛難忍，牙齦，鼻子，時不時出血，皮膚有瘀斑。
孫山一按他的小腿，立即陷下去，緩慢升上來。
就算孫山不是大夫，也知道眼前的男子已經到肝硬化肝腹水的後期了，時日不多了。
孫山對著小牙子的阿爹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說，便走出茅草屋。
小牙子的親屬殷切地看著孫山，希望孫山能看出什麼病，更希望孫山能治療這種病。
孫山對著王嘉行說：“小牙子的阿爹時日不多，最多也隻能活半年，運氣再好也不會超過一年。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王嘉興震驚地看著孫山，想不到孫大人還真會看病，知道眼前的男子的病情。
艾瑪，還有什麼孫大人不懂的？
進士就是進士，科班出身懂得就是多。
王嘉興不由地佩服起來，要是條件允許，肯定做孫山的腦殘粉。
王嘉行有點猶豫地說：“老爺，實話實說嗎？”
會不會太殘忍啊，直接宣布小牙子阿爹的死刑，這讓人如何接受呢？
要不要婉轉地說呢？
或者說些模棱兩可的話，好讓小牙子還抱著希望呢？
孫山看了看眼前的幾間茅草屋，與其花錢治病，還不如省下來留給還活著的人。
吃那些無意義的藥，不如好吃好喝伺候病人，讓他們在最後的人生時光能吃頓好的。
於是孫山做起了這個冷酷無情的傳話人：“實話實說。他這個情況，已經無藥可救了。與其吃藥不如吃頓好的。”
孫山不害怕做這個“惡人”，因為“位高權重”。
他的話比任何人都有權威。
要怪罪也不會怪罪到他的頭上，百姓也不敢怪罪他。
小牙子的家庭條件已經那麼差了，做無用功還不如省下錢給活的人活下去。
王嘉行見孫山那麼堅決，心一橫，實話實說，一字不改地表達孫山的意思。
村長和小牙子的親屬聽到後，震驚地看著孫山。
小牙子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想哭出聲，又不敢哭出聲，害怕茅草屋的阿爹聽到。
小牙子阿爺顫顫巍巍地問：“貴人，我兒真的無藥可救了？我兒真的活不過半年了？”
這讓他這個白發蒼蒼的老翁如何是好？
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翁見到兒子的情況，心裡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不過抱存一點渺小的希望，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如今貴人直接下了“死亡通知書”，他哪能接受！
老翁瞬間眼眶紅紅，要不是身邊有人扶著，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孫山依舊冷酷無情地給出答案：“救不了，準備後事！”
王嘉行硬著頭皮，把斬釘截鐵的話說出來。
不到三秒鐘，小牙子家人無聲地抽泣，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
村長歎了一口氣，小牙子阿爹這樣的病態，早就預料會死的。
隻不過隻剩半年的生命，也太快了。
人有悲歡離合，人也有生離死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就算再不願意接受，還是會來的。
村長好奇地問：“孫老爺，小牙子阿爹得了什麼病？”
大夫說水臌，他們也不太懂。
眼前的孫秀才飽讀詩書，還出身杏林之家，應該能給他們解釋解釋。
太專業性的解釋村民也不懂，孫山也不好解釋。
於是通俗易懂地說道：“小牙子阿爹身體裡麵的肝臟因為喝酒或者被疫氣侵襲，肝臟變得硬邦邦了沒辦法正常活動。
咱們的肝臟都是軟軟的能跳動。小牙子阿爹的肝臟硬硬的，一動不動。
由於肝臟不能動起來，使得他身體裡麵流動的水不能流入肝臟，於是全都滯留在肚子了。
所以他的肚子才變得越來越大。肚子裡的水越積越多，又沒辦法排出去。人的身體哪裡能受得了。
一旦受不了，你說人還能活下去嗎？”
其實真正的死亡原因並不是這樣，但孫山也不好解釋，隻能儘量簡化肝硬化後肝腹水的死亡原理。
孫山這麼一說，大鳥村的村民倒是明白了。
是哩，身體裡的水都灌入肚子了，哪有不死的道理。
區彆在於早死和晚死。
小牙子阿爹的肚子大大的，像極十月懷胎，裡麵肯定積累不少水。
這不，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哎，可憐的小牙子，年紀輕輕就沒有阿爹阿娘了。
可憐的小牙子阿爹阿奶，一把年紀了，兒子兒媳都走在前麵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人間悲劇哩。
村長敏銳地抓到“喝酒”兩個字，疑惑地問：“孫老爺，你是說喝酒會導致肚子裡滯水？”
小牙子阿爹就是喜歡喝酒，莫非因為喝酒所以才得這樣的怪病。
艾瑪，村長也喜歡喝酒，會不會步小牙子阿爹的後塵啊？
好怕怕，怎麼辦？
村民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特彆村裡的酒鬼，更是害怕了。
緊張地看著孫山，好讓他說出“不”字。
小牙子阿爹得了怪病，根本不關喝酒的事。
幻想總是不切實際的，不到三秒鐘，孫山確定地點了點頭：“酒喝多了就會這樣，為了肚子不滯水，還是不要喝酒。”
頓了頓，補充道：“如果真饞，就過年過節的時候喝一喝，平時還是莫要喝了。喝酒傷身。”
村民臉色煞白，想不到還真與酒有關。
男人哪個不喜歡喝酒。
如今孫老爺告訴他們要是經常喝，就會變得小牙子阿得那樣得怪病，活不長。
艾瑪，好怕怕，怎麼辦？
婦人聽到孫山說喝酒傷身，立即借題發揮地說：“孫老爺說得好，喝酒不僅浪費錢，還害性命。哼，讓你們喝，喝，喝，遲早得怪病死的。”
有些男人喝幾滴酒就開始耍酒瘋，最難受的就是婦人和孩子了。
真想把這些酒鬼一一敲暈，好讓家裡安靜。
王嘉行偷偷地瞄了一眼孫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少喝酒。
就算同窗好友有約，把酒言歡改成把茶言歡。
嗯，就這樣決定了，他可不想大肚子活活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