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廳，何大老夫人已經幫孫山等人準備好考試用品，筆墨紙硯無不實用，都是多年經驗總結。
抱怨地說：“這天那麼冷，隻允許你們穿單衣進場，怎麼受得了？”
孫山也覺得好難受，可不受也得受。
會試最大的問題就是禦寒問題。
會試和鄉試在防止作弊上有稍微區彆。
會試“止就身搜檢、舉巾看視，不必屏脫衣服、剝露體膚”。
會試搜檢時，無需像鄉試那樣脫去衣服，裸露身軀。
主要原因是因為能進行會試的考生都已是舉人，其身份和地位早已不是秀才能比的，考生有一定的尊嚴。
也對作弊上榜沒有“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迫切需求。
因此對裸露搜身這一要求沒那麼嚴格。
不過為了防止作弊，進場前需要“洗澡裸檢”。
考前讓考生進行集體沐浴，考生要脫光自己的衣服，一絲不掛，然後換上官方為每一位考生準備的統一服裝，才能進入考場。
還美其名曰：洗個澡，神清氣爽，寫起文章，腦子都加倍靈活了，更是文思泉湧，下筆有如神。
孫山想到和一群大老爺們在一個大浴室裡集體洗澡就全身發抖。
他寧願小範圍的集體脫衣搜身。
集體沐浴太沒人性了。
京城有不少澡堂子，浴池根據條件和規模分為不同檔次。
高檔浴池環境賞心悅目，衛生條件好，設有浴室、客房、茶室，且有青樓女子出入。
供客人在這裡洗浴、休息、睡覺、吃點心、喝茶、打馬吊、交際，談買賣，甚至還有提供住宿。
孫山來了京城那麼久，都沒有去過。
跟他一起來的掛名堂哥何書駿，何族弟也沒有去過，甚至沒有提及過。
孫山想起澡堂子之事，完全是德州來的孔毅約他出去搓澡。
孫山一開始聽到反應不過來，等知道是什麼後，連連拒絕。
開什麼玩笑，一群大老爺們光溜溜地去洗澡，還任人搓圓搓扁，打死都不能去。
孔毅聽到他想也沒想地拒絕，不由地失望。
還說準備給他介紹好兄弟，大家一起搓搓澡，更容易成為好朋友，情感更容易升華。
孫山一聽，趕緊跑路。
要成為好朋友無所謂，但要一起洗澡，免談。
這次的會試，孫山即將要進行這種集體洗澡的活動，不由地抖了抖，顫顫巍巍地蜷縮成一團。
何大老夫人繼續說：“哎，也不知道朝廷發的被子暖不暖，你們還要在裡麵過夜。上次我一個老姐妹的孫子也進場了，第一場就因為發的被子濕噠噠的，不敢蓋。在考場第二天就流鼻涕，第三天就發燒了，幸好熬出場，能出來看大夫。那小子差點燒傻了，可憐見人。”
第一場出來後生病，自然第二場棄考了，必然落榜了。
當然老夫人擔心的不是落榜問題，擔心的是生病問題。
會試雖然比鄉試人性化，但也要在裡麵熬三天，得要三天後才能出來。
萬一在裡麵熬不過三天，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何書駿趕緊安慰地說：“大奶奶，莫要擔心。除了阿山和族弟第一次進場，我們其他人已經有會試經驗了，不會有事的。”
何族弟和孫山對視一眼，對會試好奇又害怕。】
感覺他們說得好恐怖，怎麼辦？
何書駿轉過身說到：“族弟，阿山，你們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你們按照我們說的辦就可以了，保證你們能完整無損地出來。”
孫山和何族弟又對視了一眼。
何書駿說了什麼？他們怎麼知道的？
何族弟今年才十八歲，未婚，是個單純小男孩，追著何書駿問：“族兄，你還未給我們講解考場的情景。你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何書駿一愣，撓了撓腦袋，疑惑地問：“我還未跟你們說會試的情況嗎？嗬嗬，看來我忘記了。”
這話一落，何族弟和孫山不由地給他投去大白眼。
何老夫人也氣啊，笑罵道：“駿仔，你給他們兩個好好說道，事無巨細地說清楚，免得兩個進去一頭黑，萬一犯了什麼禁忌，還未考，就被趕出來了。”
何書駿看到大奶奶生氣，連忙彎腰低頭，伏低做小地賠不是。
這麼，那麼地給孫山和何族弟講解一番進場的情形，旁邊的幾個往屆落榜生做補充。
孫山早就向人打聽過了，知道怎麼進場了。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作弊，以及防止被人栽贓作弊。
作弊是一件大事，一旦發現夾帶私貨，會被“詔申嚴懷挾、傳遞之禁，犯者執送法司問罪，仍於禮部前枷號一月”。
即一旦搜檢時發現有“夾帶”現象的考生，在被問罪前，他要先被處以帶枷鎖一月的懲罰，然後再行問罪。
而且幫助其“夾帶”的人員亦也要被治罪。
即使那麼嚴格的措施，還是有人鋌而走險，更有人誣陷他人。
孫山想了想自己肯定不會作弊，也沒得罪什麼人，一般人都不會想誣陷他。
孫山隻不過眾多考生中一個籍籍無名的參考者，誣陷他的成本高，還沒好處，隻要不是腦子壞掉的人，都不會選他作為誣陷對象。
又想到今屆狀元的大熱選之一的杜六駁，要是誣陷，找他才對。
這樣的大才子，把他拉下去，後麵的人才好出頭。
自從上次跟孔毅在茶館遠遠地看到杜六駁後，就沒再見過了。
不過考生圈一直流傳他的傳說，還有不少會館或者茶館想請杜六駁參加詩會。
杜六駁統一往外說要好好在家讀書，準備會試。
眾多舉子聽到後，有表示向杜六駁學習，便不去參加詩會，專心備考。
有些則撇了撇嘴，覺得杜六太高傲，冷淡，不合群，就算成為狀元入仕途，性子不好，官路也不好走。
羨慕者有，嫉妒者有，八卦者有，仰慕者也有。
孫山屬於八卦者，完全拜孔毅所賜。
有這麼一個愛看熱鬨愛聊八卦的朋友，孫山未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孫山不是白蓮花，沒辦法出淤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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