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等人把行李搬到船上後，看到碼頭出現不少穿著舉人巾服的舉人。
看來不僅孫山他們想到早點出發，其他地方的學子跟他們想到一塊，也想早早出發。
陳東零感歎地說：“明年的會試肯定很多人，競爭激烈啊。”
陳東零倒是沒有一定要高中的想法，對科舉屬於得過且過。
中了，很高興，不中，也不傷心，該乾嘛繼續乾嘛。
陳覓波搖了搖頭，苦悶地說：“江南出才子，我們廣南好難比，不知道明天會有多少人上榜呢？哎，三年前，我落榜了，明年，看來上榜的機會也不怎麼高。算了，不想了，想得多，白發多。”
大家無語地看著陳覓波，不想就不要說出來，說出來肯定想，隻是沒辦法。
千軍萬馬走獨木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過，大家都不想被擠下來。
陳姓中年舉人陳老哥笑嗬嗬地說：“你們這些小年輕，想那麼多作甚。考上固然好，考不上，也沒辦法。還是活在當下好。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最重要。我們出來，看一看前所未有的熱鬨也不錯。”
陳老哥說的不錯，出來見識見識也好。
這種舉人老爺一窩蜂齊聚京城的場景不多見，大家有幸做曆史的見證者，比大多數人幸運了。
而孫山呢？
他沒那麼樂觀。
他，孫家村，唯一的希望！
不像陳家舉人，何家舉人那樣有家底，有關係，就算落榜也有不少退路。
就算落榜後回家躺著也能在大樹下躺平。
孫山可不敢躺平，舉人的力量還是很薄弱的，起碼要有個“官身”傍著才行。
讀書人和官區彆可大了。
孫山離官隻有一步之遙，一定要努力拚一拚。
想當初孫大姑一個小女子都敢獨闖府城。
他，孫山，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
沒理由比孫大姑還膽小。
他們流淌著同樣的血，那份披荊斬棘，背水一戰的勇氣還是有的。
孫山一行人在碼頭上感歎一番，隨後登上船，繼續北上。
沿著大運河一直往北走，隨後經過高郵，應寶，到淮安府進行貨物交易，之後孫山等人在清河縣進行短暫的休整。
這一路來，除了運送赴京趕考的學子，更重要的是進行貨物買賣。
陳家這些年商貿做得越來越大了，在孫山眼裡，陳東零不僅腰包鼓鼓，還身材鼓鼓，越來越發福了。
做大老板的，應酬多，吃吃喝喝想不變胖都難。
清河縣是淮安府下管轄的一個縣，與山陽縣分屬淮河兩岸。
傳聞《金瓶梅》的故事的發生地有兩個，一個是河北的清河縣，一個是江蘇淮陰的清河縣。
此時此刻孫山所站在的清河縣，便是傳說中《金瓶梅》故事的背景地方。
不過這一切都不關孫山的事，他又不能像陳東零那樣到處亂耍。
活動的範圍隻有碼頭到客棧的路以及在客棧的小院子。
不過不能到處耍也有好處的，孫山便可以全心全意地溫習溫習功課，做做八股文，萬一考試就剛好考到了呢。
在那些同行的舉人中，孫山可比他們用心學習。
桂哥兒堅信地說：“山哥，你真厲害，能一邊趕路，一邊讀書。山哥，我相信你這次一定能高中，你可比陳舉人他們認真多了。山哥，像你這樣的學習態度，才是參加會試的態度。他們隻不過遊山玩水中順便參加會試。山哥，你一定會比他們考得好。”
對著桂哥兒的誇讚，孫山能說什麼？
隻好什麼都不說。
第一次赴京趕考，桂哥兒可不是這麼說的。
看到孫山到處耍，到處品嘗美食，到處遊覽名勝古跡，桂哥兒跟在後麵玩得不亦樂乎。
那時候完全沒有提到孫山的主要目標是會試。
這次把孫山看得緊巴巴，說這麼違心的話，桂哥兒現在長進了，開始學會睜眼說瞎話了。
在清河縣短暫地停留後，繼續北上，經過桃源縣，在宿遷停留。
宿遷自古便有“北望齊魯，南接江淮，居兩水中道，扼二京咽喉”之稱。
宿遷段運河
宿遷段運河
孫山對宿遷印象最深刻的並不是它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而是宿遷的假花假苗。
明明買的是月季，開花後發現是薔薇，明明種下的櫻桃樹，居然結出了李子，明明買的是花，收到的其實是草。
孫山就上過當，買到“萬能充”之一的野薔薇苗子。
在某寶明明看的說明是月季，結果種出來的是野薔薇。
等孫山拍照取證，店鋪早就關門大吉，想維權都找不到地方維權。
不僅騙了錢，還被騙上不少心血，等養了幾個月才發現上當，這是最可恨的。
最後孫山隻能自認倒黴了，不了了之。
曾經買過假花苗，哭
此時身臨宿遷，猛然地想起上輩子的往事，當初的苦笑變成現在的追憶。
隻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繼續在桂哥兒眼皮子底下看書。
忽然孫定南從外麵走了過來，高興地說：“阿山，外麵有人找你，說是你嶽麓書院的師兄，還認識我們的謹表哥。”
孫山一愣，隨後浮現一個人。
陳進！陳院長的小兒子。
大表哥是陳進的愛豆，又在嶽麓書院，孫山立即想起了他。
孫山放下書，高興地走出來。
桂哥兒也高興：“山哥，真的陳進師兄嗎？終於遇到熟人了。”
孫定南領著孫山往外走，走出客棧後，一眼就看到高高瘦瘦，一身錦衣的陳進。
陳進看到孫山後，立即跑過來，歡喜地說：“阿山，你真的在這裡，哈哈哈，想不到我們竟然在這裡相遇。”
孫山仔細打量著陳進，除了成熟了些，跟三四年前沒什麼變化。
看到他後，笑容滿麵地問：“師兄，院長還好嗎？師兄也是赴京趕考的？”
陳進笑嗬嗬地說：“好，我阿爹很好，還在嶽麓書院做院長。嗬嗬，沒錯，我這次是上京參加會試的。阿山，你也一樣嗎？”
孫山點了點頭：“師兄，想不到我們在這裡見麵，哈哈，也一同參加會試。”
之後孫山了解到陳進跟自己一樣，三年前就中舉，隻不過他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去參加會試，這次是他第一次。
孫山也交代自己的情況，大家相互留下在京城的聯絡方式後，陳進師兄急匆匆地乘船趕路了。
他比孫山早到宿遷，在碼頭聽到有人說廣府話，說參加會試的學子。
陳進隨口一問，剛巧問的對象是陳管事，於是便找到了孫山。
人生三大喜---他鄉遇故知。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遇見陳進，孫山又想起朱鵬雲，還有錢鷹揚。
錢鷹揚還好打聽，在國子監讀書。
至於朱鵬雲，杳無音訊，不知道到京城能不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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