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如入學,轉眼就到了八月中旬,孫山來到府學已經大半年,作息讀書時間非常有規律,每天過的非常充實。
特彆是舉人教授的授課,猶如撥開雲霧見天日,守得雲開見月明。
以前不懂的地方,慢慢地理解。果然秀才和舉人教學完全不一樣。
孫山發現自己的課外閱讀太狹窄,看的書不夠多。
幸好府學有圖書館,免費提供閱讀。
孫山每天上完課,就會到圖書館看書,看完後,把有趣又覺得是重點的內容寫下來,方便記憶。
孫山自從到府學上課後,開始寫日記。
采用九宮格日記方式寫。二十分鐘內寫完。
記得有一段時間特彆流行這種謝日記的方式
孫山寫日子不是為了抒發感情,無病呻吟,而是采取非常客觀的視角記錄所發生的事。
比如今天天氣如何,飯菜吃了什麼,物價是多少,遇到什麼人,彆人替你做了什麼事,你替彆人做了什麼事,府學或者市井有什麼八卦,心情如何等等。
孫山用一張紙,畫了九個格子,簡短地填寫上去。
寫完後,根據日期裝訂起來。
孫山也不知道日記對自己有什麼用,總歸比不寫的好,萬一以後能用上呢。
孫山每天回顧前一天的課業,把要問的問題準備好,等夫子來就搶先提問。
能得到滿意的答案皆大歡喜,如果不能就要到圖書館或者外麵的書店找了。
比較遺憾的是府學的夫子對學子不像洪秀才那樣十分用心。
問問題的時候,有些舉人夫子不懂,就會說模棱兩可的答案,而不是像洪秀才那樣直接說不懂,或者幫你查閱書籍或者找其他討論。
府學的夫子某種上來說比較“虛偽”,不懂裝懂,絕對不會在學生麵前說不懂。
令孫山更遺憾的是五個舉人夫子對自己並沒有另眼相看,也沒有特彆照顧。
有些夫子喜歡俊的學子,對俊學子比較和藹,有些夫子喜歡家境好的學子,對他們溫潤如玉,有些則誰都不喜歡,你不要來煩我最好,有些則比較貪婪,過時過節會暗示要送禮。
孫山麵對這些情況,也隻能無奈地接受。
特彆到節日,學子都會自發地給夫子送禮,送貴的夫子歡喜,送一般的夫子點頭,如果送得太差,夫子會給眼色看。
在府學也有些家境比較差的,孫山親眼看到,教導他們的一名舉人夫子麵對貧困學子送的“歪瓜裂棗”時節禮給臉色。
孫山當時非常震驚,隨後無奈地歎氣。
並不是每個夫子都有一顆“園丁”的心,他們或許來府學當夫子隻是為了名為了利,而是為了學子。
那麼多夫子中,對孫山最好的是教胡琴的夫子。
過時過節,反而他給孫山送禮。
這時候孫山總是哭笑不得,夫子總以為孫山是名副其實的二胡大師,試圖讓孫山把畢生所學教授給他。
孫山怎麼解釋,胡琴夫子就是不信。
不收他的禮還生悶氣。
孫山無奈地接受,把自己曾經練過的曲子全盤托出。
這時候胡琴夫子就會得意洋洋地說:“阿山,我就知道你是有本事的,藏著捏造是不對的。你是走科舉之路的,不是走樂師之路的。練得一首好胡琴隻會錦上添花,而我卻是謀生的。阿山,你把本事教會我,以後好處多多。”
孫山趕緊問有什麼好處?
胡琴方夫子神神秘秘,就是不說。
等大半年過去了,孫山終於知道有什麼好處了,
方夫子,原是一名樂師,學成出來單乾,創辦了漳州府名氣淡淡的“梨園班”。
他是被府學臨聘過來教胡琴的,不是正式編,算臨時工,隨時會被府學解聘。
有課就到府學教學,沒課就到處走穴收取演出費。
因為孫山教了好些曲子,悲傷的如《二泉映月》,奔騰嘶鳴如《賽馬》,喜氣歡樂如《小花鼓》,婉約柔情如《一剪梅》。
方夫子如獲至寶,立即拉上他的樂團,把舊曲換成孫山教的新曲。
不知道是由於新奇,還是曲子給人的感覺太震撼心靈,方夫子開辦的“文工團”梨園班一炮走紅,很多富貴人家宴席都請梨園班演奏,甚至喪事也請梨園班。
方夫子賺得盆滿缽滿,於是孫山的好處就來了。
方夫子奸笑地說:“阿山,這裡10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莫要嫌少。等我的梨園賺更多,還會有的。”
孫山盯著銀光比官銀略微暗淡的十兩,愣了愣。
他是收好呢,還是不收好呢?
他當初隻覺得曲子好,方夫子又喜歡,於是就教,並未想到回報的。
因為那些曲子也不是他的,他可沒有著作權。
如今白花花的銀子擺在眼前,他好難抗拒。
皺著眉,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方夫子以為孫山嫌少,不樂意,趕緊解釋:“阿山,現在先給10兩,後續我還會給的。梨園剛有小名氣,賺的還不是很多,你可要體諒體諒我呢。我下麵養了一班人,花銷可大了。10兩看著不多,但我賺的還沒有10兩多呢。”
方夫子以為他說得可憐兮兮,孫山就信。
孫山才不信他賺的少,看他每次來府學滿麵出風,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肯定賺的不少。
不過梨園賺的多也好,賺的少也好,都屬於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10兩的收入出乎孫山的意料,算意外收入。
孫山愉快地接過10兩,笑著說:“方夫子,盛情難卻,那我就收下了。”
孫山知道不收下,方夫子會纏著他收下。
從他那雙精明又貪婪的眼神,透露著他會繼續挖空孫山知道的曲子。
方夫子嘿嘿笑,笑得那一個奸詐,特意低聲說:“阿山,怎麼說我們也是師徒一場,你的曲子可不能教彆人,我的梨園吃魚翅還是粉絲全靠你了。”
孫山又不是傻子,才不會應承,10兩就想買斷,得到壟斷權,做夢!
孫山搖了搖頭說:“方夫子,我的主業是讀書,不是拉二胡。”
其他話就不說了,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孫山也不理。
其實孫山這麼說,孫山也不明白說什麼。
孫山這是給自己留下一片空白,靈活變動。
嘿嘿,不把話說明,最明智了。
方夫子不懂,正要追問,孫山趕緊拿了10兩跑路,再問下去,尷尬的隻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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