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四皇子潞綽臉色慘白被人攙著,牙齒緊咬,整個人痛苦地捂住心口。
“藥!藥呢!”金日緒瘸著腿衝上前。
然而他翻遍潞綽衣襟內外,依舊沒找到藥的痕跡。
兩個貼身伺候潞綽的北狄宮人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緒將軍,皇子的藥一直都是自己隨身帶著的!奴婢、奴婢們也不知道啊!”
他們交流時用的是北狄語。
北狄語雖受晟國影響,但很多話,晟國官員是聽不懂的,需得精通北狄語的官員在旁翻譯。
盛知婉雖聽得懂,卻沒表現出來,而是同其他人一般在旁。
很快,潞綽臉色由白轉青,俊朗的臉上眼看著便要染上灰敗。
幾個隨行的晟國太醫終於疾步趕到。
江太醫指揮將人扶到帳篷裡。
另外幾位太醫,分工為他把脈、聽心,還有人扒開他的眼皮。
盛知婉這些晟國女子自是被擋在外頭。
崇晟帝得知消息匆匆趕來,原本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他所有的設計震懾都建立在北狄四皇子不能死在晟國的基礎上。
若是潞綽死在晟國,北狄的打算昭然若揭——
便是要用皇子的死激揚士氣,同晟國反目,順理成章的開戰!
可如今的晟國不適合打仗。
所以,潞綽不能死!
崇晟帝當即下令幾位太醫無論如何也要先保下潞綽的命,又派人快馬加鞭回京請宋太醫。
宋太醫年齡大了。
兩個多月前為人看診淋了雨,染上風寒,這才沒能跟著來行宮。
崇晟帝想到這,心中恨那不知好歹讓宋太醫淋雨之人。
但這會也沒空去查對方是誰,心中煩悶,望著帳篷內。
呼術邪和金日緒麵色極為難看。
二人也不隻是會打仗的粗人,如今情形……
四皇子本就要死,可他們身為北狄武將,難道也被當成了棄子?
明明來之前說好的是他們即將離開晟國境內時再動手,可如今猝不及防。
二人不願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更何況同晟國的文盛武凋相比,北狄最不缺的便是能打的武將!
隨著太醫聲音傳來,潞綽情形越來越不好。
江太醫在凜冬愣是出了一身薄汗:“陛下,潞綽皇子中了毒,且本身心疾已久,此次倒下,怕是撐不到宋太醫前來。”
“不可能!”
一直跟在潞綽身邊的一個北狄宮人忽然起身,用北狄語高喊道:“四皇子雖體弱,可多少次病發都挺過來了,怎麼在晟國便不行?定是你們要害四皇子殿下!”
話未落,已拔下簪子往崇晟帝撲去!
“父皇小心!”盛芫皓第一個擋在崇晟帝身前。
但也不用他擋,羽林衛統領謝安武藝高強,還有這麼多晟國官員在此,崇晟帝安全無虞。
那宮人不過剛撲出便被謝安攔下。
“卸她下巴,彆讓她死!”崇晟帝吩咐。
但還是太晚了,那宮人既然敢做此事,便是抱著必死之心,恐怕在此之前便已經服下毒藥。
果然,謝安剛卸下對方下巴,宮人口中便流出黑血。
脖子一軟,倒了下去。
“混賬!!”崇晟帝暴怒。
如此拙劣的布局,這宮人定是為潞綽下毒之人,可她如今死了,臨死前還喊出這番話。
臟水已經徹徹底底潑到晟國頭上……
除非,除非潞綽能夠不死!
但是,可能嗎?
方才江太醫走出帳篷的時候掀開了簾子,所有人都瞧見了潞綽的模樣,臉色青紫,死氣灰敗……
呼術邪同金日緒衝入帳內。
潞綽嘴唇顫動,躺在其中,卻已經說不出完整的一個字。
校場內外,一片死寂。
“父皇!”一道金石般清麗的聲音卻在此時,自眾官員身後傳出:“兒臣或有一法,能救潞綽皇子。”
什麼?
跪在地上的江太醫愕然抬眸。
祁書羨也不可置信望向說話的人。
盛知婉緩緩上前,雙手交疊,對著崇晟帝行了大禮:“懇請父皇,讓兒臣一試!”
崇晟帝愕然看著跪在麵前的人:“慶寧?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兒臣知道。兒臣自幼體弱,久病成醫,嫁入國公府後,為了婆母崔氏的病,更是翻看不少醫書……”
盛知婉抬眸,再次懇求:“潞綽皇子的症狀,同兒臣在醫書中所看到的情形極為一致。”
“胡鬨!”崇晟帝嗬斥!
祁書羨連忙跪在盛知婉身側:“陛下恕罪,知婉隻是一時情急才會胡言亂語。”
說罷,又看向盛知婉,低聲道:“莫要胡鬨,那是北狄皇子,連太醫都沒辦法,你看了幾本醫書便敢照本宣科去試?”
說著就要拉她向崇晟帝求情。
然而盛知婉卻甩開他的手,抬眸,定定望向崇晟帝:“父皇,若兒臣沒能治好潞綽皇子,兒臣……願用性命相賠!”
“知婉!?”祁書羨臉色一變。
人群內,商行聿也攥緊手心。
“知婉……是我不對,你彆鬨了好不好?”祁書羨驚慌不已。
盛知婉就算略通醫術,也萬萬比不過幾位太醫……
她這是恨他將紅狐給了孟央,居然用這種方法嚇唬他!
可她向來嬌縱不知事,朝堂怎能同後宅相比?更何況,這時晟國正需要一個身份相當的人出來承擔潞綽的死……
想到這,祁書羨越發驚慌望著盛知婉。
然而盛知婉卻隻是一笑。
鬨嗎?
她早就沒有同他鬨了,隻是他自己還未發現而已。
“父皇,求您讓兒臣一試!”盛知婉雙手交疊,再次行了大禮。
祁書羨伸手想要阻攔。
但她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崇晟帝眸色複雜,“慶寧,你當真有法子?你可知若是救不了潞綽皇子,你要麵對的是什麼?”
千萬討伐,即便他這個父皇阻攔,麵對北狄,也會有無數臣子讓他將盛知婉交出去。
崇晟帝的確需要一個身份合適的人,去分散北狄的怒火。
但他沒想到……這時候敢站出來的,卻是盛知婉!
都說女肖父,嗬!
果真是那人的女兒,即便這性格,也如他一般。
“兒臣知道!隻是兒臣也有一個請求。”盛知婉道:“若是兒臣能夠保住潞綽皇子的性命,求父皇答應兒臣。”
崇晟帝居高臨下,並不以為意:“好。隻要不危害社稷百姓,朕自然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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