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羨接到大理寺的消息,帶著麵色惶惶的孟央匆匆出門,在門口正碰上踩著腳凳上馬車的盛知婉。
“盛知婉,告狀的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大理寺的人並沒說清來意,祁書羨顧及外人,咬牙低聲湊近問道。
“世子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懂。”
盛知婉涼涼掃他一眼,轉身進了馬車。
“世子……”孟央惴惴不安。
張大虎一直沒消息,如同懸在她心上的利劍,隨時有可能落下,如今大理寺讓她也過去,難道是他被捉了?
“彆怕,本世子不會讓人傷害你。”祁書羨輕聲安撫。
國公府的兩輛馬車先後到達大理寺,大理寺外已經圍滿了人。
盛知婉先下馬車,美豔的容貌和周身華貴氣質讓圍觀人群安靜了幾息。
“這就是慶寧公主?!”
“沒想到公主居然如此美貌,祁世子當真好福氣。”
不少男子忍不住暗自羨慕道。
但也有人出聲反駁:“但祁世子可是納了孟嬌娘為妾,說明孟嬌娘一點也不比慶寧公主差。”
“不錯,娶妻娶賢,孟嬌娘可是妙手仁心。公主雖容貌絕豔,但孟嬌娘定然也不會遜色於她。”
在一眾期待的目光中,孟央挽著祁書羨也下了馬車。
有了盛知婉的驚鴻一瞥在前,隻算得上清秀的孟央頓時被比到塵埃裡。
彆說和盛知婉比,在美人如雲的京城,孟央如此姿色根本排不上號。
“這……孟嬌娘的容貌委實普通了點。”
一個書生小聲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
“膚淺!”蘇祈年忍不住出聲斥責。
雖然腿受了傷,但他同孟央一般都是農家出身,因此對孟央尤為敬佩,這才忍痛跟過來。
此時聽到有人詆毀孟央,立馬為她出言:“自古紅顏多禍水,隻能在後院以色侍人的尋常婦人又豈能與孟嬌娘相比?”
“對內能服侍夫君,孝敬長輩,對外能救死扶傷,還能自創嬌娘酒這種極品佳釀,孟嬌娘這樣的女子才稱得上京城奇女子!”
他聲音十分響亮。
方才出言的書生當即低下頭,麵有愧色。
孟央自然也聽到了蘇祈年的話,當即對他感激一笑。
蘇祈年見此,心中更是激動。
盛知婉毫不在意身後的言語,早已進入大理寺內,祁書羨也帶著孟央邁步跟上。
二人一進堂內,就注意到了趴在地上的人。
這人蓬頭垢麵,衣衫淩亂,四肢隻剩下一臂,外形十分可怖。
孟央捂嘴驚呼一聲,下意識後退半步。
聽到她的聲音,那個如同死狗一般的身影驟然抬頭,不管不顧朝她爬來:“孟央!賤人!納命來!”
孟央花容失色,祁書羨連忙將她護在身後。
周圍的捕快們反應過來,立刻上前。
大理寺卿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麵:“安靜!”
驚堂木一響,不斷掙紮的人終究不再發瘋,隻那雙恨怒的眸子死死盯著孟央。
孟央躲在祁書羨身後差點暈過去。
張大虎,居然真的是張大虎!
他不僅還活著,而且還成了這幅鬼樣子!可他既然活著就該想方設法幫自己弄死盛知婉!
為什麼會這樣瘋狂怨恨地看著自己?
自己可是救了他的命!
還讓人將他弟弟的屍首都背出來安葬了!
大理寺卿對著祁書羨和盛知婉拱手後開口審問:“堂下何人?”
蹴鞠人這才收回怨恨的視線:“前虎衛軍百夫長,張大虎!”
張大虎?!
祁書羨聽到這個名字錯愕不已,他前不久請同袍喝酒還見到過對方,孟央救治過他。
那時候,他還讓自己定要護好孟央。
這會怎麼如此怨恨?
就連他都被對方眼神中的恨毒驚駭住。
孟央死死咬著唇,腦中閃過無數念頭。
“你狀告何人?”
“孟央!我要狀告孟央這個賤人!”
張大虎聲聲泣血道:“她誆騙我們牽機散無解,以致數百中了牽機散的士兵將士,在絕望痛苦下隻求速死!”
“不僅如此,她還踩著我們的屍骨成全她的好名聲,讓數百將士死不瞑目!”
祁書羨聽到牽機散,雙眼驟然眯起。
當初孟央救治傷兵之事他也知道,但他那時忙著排兵布陣,隻是匆匆聽了幾句,也的確聽她說過那些兵將中的是無解之毒。
可……牽機散?
怎會是牽機散?!
“不可能!牽機散根本是無解之毒!”孟央聽到這鬆了口氣,麵色委屈道:“大人,若不是我及時砍掉他們中毒的部位,縫合止血,他們早就被剜心蝕骨之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說著,她忽然又看向盛知婉:“公主,妾知道您怨恨妾,可妾沒想到,您會讓人來汙蔑妾。”
是了,定然是盛知婉用私刑折磨,才讓張大虎誣陷自己、恨了自己。
孟央想到這當即覺得自己抓住了把柄,回眸戚戚然看向身旁的男人。
盛知婉沒有反駁,譏諷一笑,看向祁書羨:“牽機散沒有解藥?不如,世子親自告知您的愛妾。”
孟央一愣。
祁書羨喉嚨乾澀。
太晚了,他居然這時候才知道那些士兵中的毒是牽機散!
若當時在戰場上知道,他可以阻止孟央;若是稍早一點,他也可以用其他方法堵住知道此事人的嘴。
可偏偏,這件事是在大理寺,在這麼多百姓的圍觀中揭露出來。
祁書羨又看向盛知婉。
這件事絕對和她脫不了乾係,否則,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他知道盛知婉不喜孟央,但沒想到她會選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
孟央也是好心救人。
可盛知婉,卻是要將她置於死地,更是要讓自己陷入不義之中。
孟央此時也已從周圍人眼神中看出不對,她惶恐望向祁書羨……
祁書羨深吸口氣:“牽機散的確曾經無解,可二十多年前,已過世的宋老太醫研製出了解藥,先太子下令廣而告之。因此,凡我晟國行醫之人,皆知牽機散解藥配法。”
祁書羨的話,讓孟央的心狠狠窒住。
怎、怎會如此?
盛知婉此時上前一步:“此事晟國雖不說人人皆知,但身為醫者,應該是無人不知的。就是不知道在軍中自稱妙手仁心、醫術高超的孟姨娘,為何不知?”
“莫非,你是彆國派來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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