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專門提到一個人的名字,柏誌濤。
劉信安略一回憶,“你是說行政學院那個被人下毒的老師?”
“是他。”厲元朗回應說:“柏誌濤之所以被人下毒,究其根源在於,他沒有聽彆人的話。”
劉信安拿起桌上香煙,攥在手裡好奇的問:“他沒聽誰的話?”
厲元朗篤定說:“這事說起來話長,估摸你抽完這支煙,我也說不完。”
劉信安立刻意識到,厲元朗是不吸煙的,便把香煙往桌子上一扔,半開玩笑道:“您慢慢地說,我慢慢地聽,煙不抽了,就能認真仔細聽您講完。”
“煙還是少抽點好,像我把煙戒了,嗅覺和頭腦反應都比以前強。”
“嗬嗬。”劉信安微微一笑,“聽您的。不過,厲省長原來可是個癮君子,煙癮挺大的。”
“乾咱們這種工作,勞神費力,不靠這玩意提神,有些時候還真覺得差了點什麼。我不是不想抽,而是醫生讓我戒掉。沒辦法。”
話歸正傳。
從厲元朗掌握的情況看,當初有人找過柏誌濤,並想通過柏誌濤認識艾可邦教授。
艾可邦!
“那可是著名的經濟學教授,聽說一度還……”劉信安驚呼,並用手指往上指了指。
厲元朗點頭,“對,艾教授在經濟領域非常有成就,他提出的宏觀經濟學理論,具有卓越見識,深受社會各界的廣泛認同。”
柏誌濤讀研的時候,就是艾可邦的得意學生。
可是,當對方開出優厚條件,柏誌濤一眼發覺,他們的目的不純,當即嚴詞拒絕。
而這幫人並不死心,三番五次找他,許諾的條件越發的誘人。
偏偏柏誌濤自從被秋默涵無情拋棄之後,對金錢利益早就心灰意冷,任憑對方怎樣勸說,就是不為所動。
這才使得他們起了殺心。
好在柏誌濤被厲元朗及時發現,救了他一命。
然而,這種藥物的副作用,卻讓柏誌濤永遠成為廢人。
不過,有厲元朗的關心和叮囑,行政學院還是給予他特殊照顧,提前辦理病退,還安排專人伺候他的日常起居。
劉信安品出來其中門道,插言問:“厲省長,從您反映的情況看,莫非是一股境外勢力?”
“嗯。”厲元朗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不瞞你說,我還接觸過他們,這可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陰險之流。”
“哦。”劉信安若有所思的說道:“境外勢力無孔不入,隻要能夠擾亂我們的發展,破壞我們和諧的社會環境,他們會想方設法拉攏、腐蝕個彆立場不堅定的人。關於這些,我也聽到不少事實。”
“對了,您指派陳秘書調查章衛華的老婆,是不是也和這件事有關?”
厲元朗端起茶杯潤了潤口乾的喉嚨,“還真讓你猜對了。章衛華妻子名叫秋默涵,曾經是柏誌濤的戀人。據說,當初是章衛華看中秋默涵,硬生生拆散他們,並娶了秋默涵。”
歎了口氣,厲元朗又說:“秋默涵前不久自殺,但被救了回來。陳先新婚妻子羅佳,恰好是秋默涵的高中好友,聽她反映,秋默涵自殺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她背叛柏誌濤,跟了章衛華。結果就是,章衛華喜新厭舊,在外風流,對她不管不問,還家暴她。”
“二一個,柏誌濤被人加害,秋默涵深感愧疚。因為有關柏誌濤的個人生活習慣,是她無意中告訴章衛華的。”
“而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細節,恰恰成為對方下手的突破口。比如柏誌濤喜歡點外賣,正是他們通過在外賣上動手腳,才導致柏誌濤中毒。”
劉信安摸著下巴,嘀咕道:“這麼說,章衛華與境外勢力有勾結?真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大了,連章克都脫不了乾係。”
厲元朗歎息著,“至於章衛華到底有沒有牽扯,牽扯多深,我還不掌握。倒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章克的兩個兒子,都不讓他省心。”
“章衛華就不說了,單就章謙華而言,他的事同樣不小。”
這點,劉信安不否認。
僅僅假借他名號這一項,就讓劉信安重新審視章克一家了。
厲元朗原本打算主動找章克談一談,可仔細一想,又算了。
他是好意,可人家認不認可他的好意,另當彆論。
二人喝茶說話,劉信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厲省長,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厲元朗便說:“你我沒什麼可避諱的,有話請直說。”
“我最近發現一個新現象,王秘書長和章部長走得挺近,他們已經見麵好幾次了。不是我故意跟蹤王秘書長,是有人無意中撞見,告訴我的。”
“有這事?”厲元朗不禁蹙起眉頭。
劉信安忿忿不平的說:“厲省長,恕我直言,自從您上任以來,您對王秘書長一直照顧有加,他突然接觸章部長,挺出乎我的意料。”
“誠然,您推薦他去康江,讓他有點接受不了。但一碼歸一碼,不能把這種情緒,變成毫無底線的盲目跟隨。”
厲元朗感歎道:“人都會變的,尤其麵對錯綜複雜的形勢,最能體現人性本質。”
“王若勳倒向誰,和誰走得近,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既然選了,就要承受後果。算了,我們不提他了。”
“不過,和信安你聊天,說說心裡話,我挺開心的。”
劉信安忙謙虛起來,“厲省長這是高抬我了。你我性格相近,看待事務的想法也煤都小異。”
“對了,前幾天郭書記找我談話,提到人事方麵的事情,他的意思是,要加快推進,不能再拖了。”
厲元朗喃喃道:“是不宜拖得太久,隻是目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還沒有定論……”
就在厲元朗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
一看號碼,厲元朗冷笑一聲,告訴劉信安,“是章克的電話。”
並當著劉信安的麵,接聽起來。
“喂,是章部長,什麼事?”
不知道章克說些什麼,厲元朗點頭“嗯”了幾聲,掛斷手機說道:“章克找我。”
劉信安意味深長地說:“意料之內,意料之外。”
厲元朗好奇問:“怎麼個說法?”
劉信安把玩著茶杯,慢吞吞回應,“他找您,屬意料之內,直到現在才找您,意料之外。”
厲元朗赫然解悟,豎起大拇指讚歎道:“還是信安你分析透徹,一針見血。”
和劉信安相比,與章克見麵,厲元朗則打起十二分精神頭,因為他知道,這次大有攤牌的意味。
見麵後,章克先是東拉西扯,話鋒一轉,率先提到王若勳的去向。
“厲省長,若勳找我了,向我訴苦。唉,其實我倒覺得,您推薦他去康江,並無什麼不妥。”
“到那裡當書記,主管全局,擔子重了,相應的權力也大了。康江目前發展不儘如人意,但越是落後地方,越容易出成績。”
“以若勳的能力和水平,我相信,不出三年五載,定會讓康江有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再說,您看中的人,肯定差不了。若勳為您服務一年,跟您學到不少東西,對他執掌康江,有不小助益。”
表麵上,厲元朗平靜如水,內心卻波瀾洶湧。
擺明,章克故意透露王若勳,看似說得天花亂墜,極力捧高自己。
實則卻在離間他和王若勳的關係。
等章克說完,厲元朗緩緩說道:“據我所知,你好像對王若勳的任命有不同意見,打算在常委會表決時,投反對票。”
章克頓時一愣,拿煙的手微微一顫,擰緊眉頭,陰沉著臉質問:“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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