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王若勳很淡定,實則,他挺緊張的。
他了解厲元朗的脾氣秉性。
這種伸手要官的做法,很大程度,會招致厲元朗嚴肅斥責。
即便為了平正祥,可他也甘願冒風險。
這裡還有他自己的小算盤。
平正祥要是調離漢林市,那麼,市長之位不就空出來了嗎?
王若勳在秘書長位置上有年頭了,伺候領導的活兒實在乾膩。
誰不想進步呢?
自從厲元朗主持省政府工作以來,王若勳可以說儘心竭力的為其服務,各項工作十分配合。
這次省裡人事調整,王若勳有意謀取更大的發展空間。
不同於省委那頭,他這個秘書長,隻能屈尊市長之位。
彆的地方,王若勳興趣不大。
漢林是省會,雖不是副省級,但市長工作突出的話,下一步,
很大可能會去其他城市當書記,前途還是不錯的。
這種想法,王若勳從未向厲元朗透露半個字。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忌憚厲元朗耿直性格。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因為這事蕩然無存,得不償失。
可他為平正祥謀官,即使厲元朗生氣不同意,還有回旋餘地。
懷揣著複雜心情,王若勳認真觀察厲元朗的表情變化,寄希望從中看出點門道。
要是厲元朗沉下臉來,王若勳會馬上就此打住,絕不再提。
然而,令人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厲元朗聽後平靜似水,看不出喜怒。
自顧品著熱茶,並且連聲讚歎,“這茶不錯,你嘗嘗。”
王若勳被厲元朗顧左右而言他的舉動,著實看不懂了。
隻能聽厲元朗繼續往下說。
“我對茶葉有點研究,不深,隻是皮毛。”
“茶葉這玩意挺有意思。剛采摘下來泡水喝,味道苦澀,口感也不好。需要經過摘葉、殺青、炒製等一係列處理,才能最大限度激發它的香氣。”
“可泡過水的茶葉,又會成為殘渣被無情扔掉。若勳你說,我們喝的是茶還是水呢?”
這句話,將王若勳問得不知所雲。
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看向厲元朗。
短暫十數秒,王若勳才緩緩回應,“省長,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厲元朗笑眯眯的擺弄手中茶杯,慢條斯理的說:“這道題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其實我倒認為,我們喝的是,用茶葉泡過的水。”
什麼邏輯?
王若勳再次陷入迷糊之中。
厲元朗也不管王若勳怎樣心理活動,依舊談起他的茶葉論。
“所以說,茶葉這東西,需要加工,需要浸泡,才能發揮它的特有作用。”
“若勳,希望我的話,對你能有幫助。我還有事,要出去散散步,你慢慢的想,等想清楚了,你就不會苦惱了。”
說著,厲元朗起身邁步往門口走去。
走之前,還輕輕拍了拍王若勳的肩膀。
此時的平正祥六神無主,心亂如麻。
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一支接一支吸著煙。
好似要靠尼古丁,才會讓他變得冷靜、沉著,不焦躁。
終於,王若勳推門進來。
“怎麼樣?厲省長什麼態度?”平正祥將半截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快步迎上前去,焦急詢問。
王若勳灌進沙發裡,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說道:“省長既沒答應,也沒反對。省長生氣也好,同意也罷,總得給我一個明確態度。”
“可他沒有,竟然和我大談茶葉的作用,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你說,厲省長這是什麼意思?”
當平正祥從王若勳口中,了解他與厲元朗完整的對話後。
同樣滿臉問號,捏著額頭苦思冥想。
厲元朗還真有事,剛才冷櫻花給他發來信息,約他在茶室見麵。
厲元朗心知肚明,猜測冷櫻花這時候見他,應該把下午沒說完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
反正長夜漫漫,剛吃過飯,出去散步正好消食。
茶室距離他居住的彆墅,隻有一百來米。
說話就到。
厲元朗一個人走出彆墅,沿著清出白雪的甬道,朝著茶室方向慢悠悠進發。
冷櫻花站在茶室門口,通過門玻璃看到厲元朗出現,急忙打開門,把厲元朗讓進來。
茶室的顧客不多,稀稀拉拉的隻有四、五個人。
冷櫻花是副總,在滑雪場任何地方消費,全部免單。
隻需報上她的工號,那邊即刻下單。
“我剛才喝了一肚子茶,實在喝不下去,我什麼都不來。”
厲元朗如實說道。
“不好意思,恕我考慮不周,不該請您喝茶。”
厲元朗則說:“無妨,喝茶不是主要,冷副總,你有彆的事,請儘管說出來,我甘願做你的聽眾。”
冷櫻花淡淡的笑了笑,笑得很勉強。
從她的笑容裡,厲元朗感受到了苦澀。
“厲省長,怎麼說呢?您調走之後,我也換崗了,換到綜合科。”
“或許我那會兒還有點姿色吧,有個人對我有非分之想,經常騷擾我。至於是誰,我就不說了。”
“那人一開始給我發信息,他是我的上司,不回消息不禮貌,我隻好順著他的意思,漫不經心的回應。”
“就這樣,我們大概聊了十來天。他突然以出差為由,要帶我去外地。”
“隻有我們兩個,孤男寡女的,不用琢磨,也能猜得到他出於什麼目的。”
“於是,我以身體欠佳的理由,委婉拒絕了他。”
“他見這招不行,沒多久,又要帶我去外地參加他的同學聚會。一樣的配方,不一樣的借口,但我堅持回絕。”
“不成想,他見軟的不行,在一次科裡聚餐的場合,他故意灌我喝酒。好在我當時留了個心眼,假裝喝醉。”
“這家夥就把我帶到酒店房間,我趁他上廁所的機會,偷偷把手機放在隱秘位置拍攝。就在他要對我動手動腳之際,我忽然醒來,使勁一把推開他,並拿出手機警告,他剛才的表現,我全都記錄下來。”
“要是他膽敢傷害我,我就把這東西寄給紀委。”
“當時,可把他嚇得夠嗆,拚儘全力衝上來,爭搶我的手機。”
“我一個弱女子,哪是他的對手,手機很快被他奪去,當著我的麵,將視頻刪除乾乾淨淨。”
“還威脅我,要是敢對彆人說三道四,就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我天真的以為,鬨了這麼一出,他應該就此收手,不再糾纏我。誰知,沒多久,一些關於我的風言風語,憑空傳出來。”
“說我故意勾引他,還約他去酒店開房,為的就是希望從他那裡,博得晉升機會。幸虧他堅守底線,沒讓我得逞。”
“更讓人氣憤的是,沒過多久,他老婆竟然半路截住我,找了幾個女幫手,把我打得遍體鱗傷。”
“厲省長,您不知那會兒,我多無助,多淒慘。在單位,彆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還要應對他老婆對我的各種侮辱。”
說到這個地方,冷櫻花眼眶濕潤,眼淚直在眼眶裡轉圈。
厲元朗抽出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冷櫻花擦了擦眼角,喝了一口茶,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接著剛才話題繼續說下去。
“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我走投無路,氣之下,把那晚他和我在酒店房間發生的視頻,以優盤方式郵寄給市紀委。”
“我破釜沉舟,他不讓我好,我也不讓他消停。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甭想過安穩日子。”
“市紀委接到優盤,馬上介入調查。像他這號人,經不起查的。結果一出來,不僅他要冒犯我的真相浮出水麵,還查出他犯有經濟問題。”
“很快,他就被紀委的人帶走。他落網,可我也沒得到公平對待。”
“科裡把臟活累活讓我做,就連他們集體出去遊玩,也不帶上我。”
“我知道,看似我把那個人告倒了,但我得罪的可是科裡彆的領導。試想想,一個敢告上司的下屬,誰還不防著點?”
厲元朗皺眉問:“所以,你在綜合科待不下去了,憤而提出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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