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眉頭緊蹙,“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念頭?”
白晴淒然一笑,“我的身體我知道,若按照目前趨勢發展下去,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未雨綢繆,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以你的身份,不宜總是單身。外人不予考慮,畢竟彆人的心思難以看穿。”
“家裡人,隻剩下韓茵和鄭海欣了。”
“韓茵是你的前妻,你們又有媛媛這個紐帶,重續前緣,對各方麵都有個交代,主要對你影響極小。”
“不過,韓茵的缺點很突出,她太看重金錢和利益,保不齊今後會做出對你不利的錯事。”
“反觀鄭海欣,她是真心愛你,為了你,甘願放棄大好年華,守你到現在,這一點難能可貴。”
“而且,你們在一起有感情基礎。你們結合,也算彌補鄭海欣一生遺憾。”
“美中不足的是,鄭海欣心思太重,忽明忽暗、忽冷忽熱,飄忽不定的性格,就算你,估計都很難掌控。”
“說實話,這兩個人都不是最理想選擇。可沒辦法,把你的餘生交給彆人我不放心。”
“老公,你背負的不是你自己,是一大家子人。這個家不能散,更不能倒,你是頂梁柱,也是大家希望。”
“你的好壞,關乎每個人的前途命運,未來走向。”
“彆說了!”厲元朗激動地打斷白晴的話,堅決表態,“你擔心我,擔心這個家,就要聽從醫生建議,積極配合治療。還有,不要想著為我奔走,你的身體扛不住,還會適得其反,讓人生厭。”
“我現在挺好,不到二十年,就已經達到彆人幾十年甚至一輩子難以企及的高度。”
“老婆,你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還是那句話,治病要緊。隻有你把病治好了,這個家才是完整的家,我不能失去你,這個家也不能沒有你。聽我的,彆胡思亂想了,安心治療,奇跡或許就能發生。”
白晴搖著頭,慘然歎息說:“老公,這種話你自己能信嗎?反正我不信。我見過那些為了生存,整日躺在病床上,遭受各種治療帶來的痛苦。”
“表麵上看,是延緩生命,實際而言,那不是生命,是延長病痛折磨。與其痛苦活著,不如快樂死去。”
“既然老天爺決定了我生命即將終止的方式,那麼我也有權選擇結束時間。”
“人都有一死,隻不過先後之分。這些日子我想通了,來世上一遭,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留遺憾。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勸我,京城我是去定了,不隻為你,還要為這個家的未來考慮,為我們的孩子考慮。”
說完,白晴倔強的轉動輪椅,固執且費力的駛出涼亭。
厲元朗明白,妻子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自己的話,白晴是選擇性的聽。
認為有道理,她能聽進去。
反之,就把耳朵堵上。
這是她從小生活的環境所致,造就她獨特個性。
白晴固執己見,一不去治療,任由病情發展。
二不接受彆人建議,堅決要去京城。
這兩點,使得厲元朗非常為難。
好在秦景那邊傳來的消息非常之快。
秦景也老了,鬢角邊都有白頭發茬。
但他雙目仍舊炯炯,說起話來,聲如洪鐘。
這與他常年堅持鍛煉身體,保持高強度運動有關。
在秦景車裡,他將一個牛皮紙信封交到厲元朗手中,並指出,胡穎這個女人,表麵上是一家合資公司的法律顧問。
實際上,有很深的背景。
據他調查,胡穎真正老板,就是羅傑斯家族的傑倫姆。
又是他!
傑倫姆簡直就是厲元朗的克星,揮之不去。
至於所謂癌症實驗室的情況,秦景了解一些,可也隻是皮毛。
他介紹,這類實驗室的出資方,大多是有錢的大老板。
之所以投巨資建立實驗室,賺錢隻是一方麵,更多的是為自己家族服務。
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類家族不缺錢,在彆人眼中的巨資,他們看來不值一提。
況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有身體好,才有精力賺更多的錢。
財富可以想賺就賺,但身體卻不由個人擺布。
於是建立自家實驗室,研製治療各種疑難病症的良方,用在自家人身上,達到長命百歲的意願,就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拿到胡穎的材料,厲元朗做了權衡,終於聯係了鄭海欣,他同意立刻見胡穎。
地點由胡穎選定,在楚中市郊一處靜怡之地。
四周環境清雅、彆致。
來往沒有閒雜人等,說話方便。
一壺本地產的毛尖,幾樣特色點心和水果,還有獨有的檀香味道。
房間中播放著的古箏音樂。
厲元朗到來時,胡穎已在等他了。
鄭海欣沒露麵,厲元朗隻身一人前來。
他身上藏有的儀器,顯示房中並未安裝任何竊聽裝置。
同時,還能起到屏蔽信號的作用。
先小人後君子,厲元朗不得不防。
胡穎四十來歲,打扮時髦,模樣中等,全身上下散發著獨有氣質。
漂亮和氣質是兩碼事。
像胡穎這個年齡的女人,養成一種獨特氣質,也是魅力所在。
但厲元朗對這些毫無興趣,各色各樣的女人他見多了,早就過了心動的年紀。
況且,他同意見胡穎的目的,是為妻子爭取生存機會,其他的哪有心思。
見麵打過招呼,胡穎客氣的請厲元朗坐下。
親手擺弄茶道,給厲元朗斟了一小杯熱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厲元朗潤了潤唇,徐徐放下茶杯後,說道:“胡女士,我們雙方見麵的意圖,彼此心知肚明,不要拐彎抹角了。各自有什麼想法,全都說出來,省得浪費口舌耽誤工夫。”
胡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厲先生快人快語,也好,有什麼話我就直說了,對與不對的,還請您見諒。”
“傑倫姆先生對您印象深刻,雖然您們的見麵並不愉快,但傑倫姆先生並不在意。相反,他對您的赤膽忠心非常讚賞。”
“不瞞您說,羅傑斯家族有近十家各類實驗室,其中的一家,就已研製出一種神奇藥物。”
“這種藥,對於治療早期骨癌患者效果非常好。最突出的例子,一位患者連續使用這種藥,至今活了十七年。前不久檢查,惡性腫瘤竟然全部消失,各項數據接近正常。”
“您夫人的數據和片子,我們的專家看過後,認為抑製癌細胞繼續擴散的希望是有的。”
“隻是……”
胡穎故意停頓,那雙勾人的狐媚眼神,死死盯著厲元朗看。
厲元朗不急不慢,一副老僧坐定的神色,慢悠悠說:“請胡女士繼續說,我洗耳恭聽。”
“厲先生。”胡穎端起茶壺,一邊給厲元朗倒茶,一邊試探說道:“您的工作情況,並不是一帆風順。而且,有件事您或許還不知道,您在後備乾部名單中,已經滑出前十。”
“這個位置十分尷尬,往前一步,還有上升空間,退後一點,恐怕……”
厲元朗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似胡穎在說蔬菜多少錢一斤那麼普通。
心裡卻劇烈翻騰起來。
後備乾部的說法,並非空穴來風,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始終在這份名單中,占據突出位置。
可不知為何,近來很少有人提及。
沒人帶話,不代表這件事消失,恰恰說明,這件事對厲元朗的作用變小。
換句話說,厲元朗正在逐漸遠離顯眼位置。
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從以上情況分析,胡穎的話,具有一定的真實性。
厲元朗儘量克製,不讓對方觀察出他有風吹草動的不安。
淡化這事的分量,是為接下來的博弈,搶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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