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打算,酒桌上的馬宇,對方玉坤奉承巴結,極儘討好。
方玉坤退下沒多久,加之他本人非常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覺。
在馬宇的花言巧語下,不免多喝幾杯,口氣也沒有一開始的謙虛了。
尤其涉及到厲元朗的問題上,大言不慚的拍胸脯表示:“厲元朗現在是省長了,可他仍然是我的小兵。當年要不是我鼎力推薦,他不會有今天。”
‘咕咚’喝光杯中白酒,方玉坤意猶未儘的吹噓,“不信可以試試,我什麼時候找厲元朗,他都會對我畢恭畢敬,給我麵子!”
“那是。”馬宇連連附和,“您是厲省長的前輩,您對他有提攜栽培之恩,厲省長不會忘記。”
“叔叔,希望您能給我引薦,讓我有機會接近厲省長。來,我再敬您一杯。”
這杯白酒下肚,方玉坤徹底喝多了。
語無倫次,搖搖晃晃,直接趴在桌子上。
方玉坤被人攙進客房休息。
馬宇坐在桌上,剛剛端起酒杯,嶽父方由坤板著臉,冷聲說:“馬宇,你跟我交實底,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在嶽父那雙淩厲眼神下,馬宇知道藏不住。索性仰脖喝乾,借助酒勁,將陳先失蹤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所以,你就極力巴結玉坤,想通過他與厲元朗和解?”
馬宇歎口氣,“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一旁的方琳雪幫腔道:“爸,這事都怪文煥山,是他搞砸了一切……”
“住嘴!”方由坤氣得一拍桌子,怒目而視。
嚇得方琳雪趕忙低下頭,都不敢看父親了。
“你們呐,想得太小兒科了。”
事已至此,馬宇隻能蒼白無力的辯解,“爸,我是有病亂投醫,實在找不出彆的對策。”
“糊塗、愚蠢!”方由坤下了四個字的定語,稍微調整了情緒,意味深長的說:“玉坤明顯說大話,他若真的是厲元朗的伯樂,怎會灰溜溜的離開甘平縣,仕途上再無建樹,臨到退休前,組織上照顧,才給了一個副廳待遇?”
“指望他,還不如指望你們自己。”
“關於厲元朗這個人,我有所耳聞。他嫉惡如仇,尤其對待貪官、昏官、庸官,決不輕饒。被他懲治過的官員,不計其數。”
“厲元朗到洛遷任職,急需立威。偏偏你馬宇不識時務,伸著脖子往槍口上撞,正好給了人家收拾你的機會。”
“從文光縣燃氣爆炸,到厲元朗的秘書失蹤,前前後後,哪一件不是處理你的理由。何況,你到底有沒有問題,你心裡有數。”
“爸,我……”馬宇垂頭喪氣,被嶽父扒的體無完膚,一點脾氣沒有。
“遇事不要慌,不要方寸大亂,要沉著冷靜,要時刻清醒。”方由坤掃了掃女兒和女婿,繼續調教,“文光縣的燃氣爆炸事故,是新邦公司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即使高千林供出文煥山,那也是他們沆瀣一氣,和你馬宇無關。”
“再有,厲元朗秘書失蹤,也不是你馬宇指使所為,是文煥山錯誤理解的擅自決斷,照樣沒有你馬宇的事。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攬責任,難道你喜歡成為厲元朗的刀下鬼?”
“看事要看本質,隻有把本質搞清楚了,其他的一目了然,也就不會瞎出牌、亂出牌。”
“我猜,馬宇這段時間準是如坐針氈,一門心思想著怎樣把自己摘乾淨。本來就和你關係不大的事,隻要把焦點引向文煥山就行了,沒必要考慮彆的。反正文煥山出逃已經暴露,棄卒保車,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搞不明白,虧你從政二十年,政治智慧跑哪去了。”
說到這裡,方由坤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忽然想到什麼,問:“煥山躲在什麼地方?”
方琳雪回答,“去了邊境,出境的安排都已談妥,就等這邊消息了。”
方由坤頓時一愣,皺著眉頭問:“等什麼消息?”
馬宇認為,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文煥山出境是最後一步棋。
“你以為省紀委和調查組全是吃乾飯的!彆自作聰明了,趁早把煥山送出去,免得夜長夢多。”
“是、是。”馬宇嘴上答應著,一個眼神示意,方琳雪心領神會,趕緊離席去辦了。
桌上隻剩方由坤和馬宇兩個,方由坤抓起一支煙,馬宇連忙給他點燃。
“現在就我們倆,說點男人話題。”方由坤深吸一口煙,乜斜著雙眼,看得馬宇渾身不自在。
彆看馬宇貴為奐寧市委書記,但他深知,這位嶽父絕非等閒之輩。
從他在關鍵時刻動用關係的影響力判斷,退下這麼多年,仍舊保有餘威。
像嶽父這樣的老乾部,深耕多年,關係錯綜複雜,指定有自己的政治資源。
而且,經驗豐富,處理大事小情,會有一整套的應對策略。
這一點,馬宇甘拜下風。
因而,他對這位嶽父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哪怕在奐寧市委,他說一不二,唯獨見到老丈人,總是小心翼翼。
方由坤能把他推上市委書記的寶座,也有可能將他拽下來。
“馬宇,你挺有出息,彆的沒學會,竟然學會搞家外有家那一套了。”
馬宇聞言,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可能?
呂萌萌的事情,他一向保密很好,一點傳言沒聽過,嶽父怎會知道?
方由坤觀察馬宇眼神變化,便已有答案。
臉色陰冷地說:“在外麵養小三還不算,還給你生了兒子,還堂而皇之的接到市裡住,就生活在琳雪的眼皮子底下。”
“我警告你,我方由坤彆的能耐沒有,要是讓你滾下市委書記的寶座,隻需一個電話就能做到。”
“彆耍小聰明,自以為天衣無縫,無人所知。可紙裡終究包不住火,總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琳雪,至少現在不會。免得在目前緊張形勢下,影響你的情緒,打亂你的判斷。但醜話說在前,等風頭過去,你要處理好,彆讓我再聽到那個女人。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的!”
說罷,方由坤將半截香煙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裡,‘欻’的起身,甩手離席。
留下一臉驚恐的馬宇,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厲元朗的這次京城之行,收獲頗豐。
不僅見到錢載進,得到能源部門支持,還博得林溪懷感動,同意不久之後,就率領團隊前來洛遷省,考察試驗基地選址,以及探測洛遷省的岩石,是否符合項目研究。
省委書記郭啟安,對厲元朗取得成果非常滿意。
專門將他請來,二人坐在沙發裡交流溝通。
厲元朗詳細彙報,他在京城和方方麵麵交談的情況。
特彆談到錢載進那番彆有深意的指示。
郭啟安很在意錢載進的話,等於給他吃了一顆強力定心丸。
說明這一步棋,走對了。
彆人在觀望、在猶豫,而洛遷省反其道行之,大膽而有魄力的承接這一項目。
這裡固然有厲元朗的獨具慧眼和長遠打算,郭啟安的一錘定音,也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一旦取得成果,功勞簿上,也有他濃墨重彩的一筆。
最讓郭啟安欣慰的是,厲元朗表示,若這個項目落戶到洛遷省,關於那份綱要計劃,厲元朗會儘快落實,打印出來分發全省。
擺在他們兩人麵前的這道難題,將與林懷溪的項目深度綁定。
這是厲元朗的一個策略。
他最擔心郭啟安左右搖擺不定,用綁定方式,等於加了一層護欄,更為穩固了。
談完這些,郭啟安做了個“喝茶”手勢。
倒不是端茶送客的暗示,而是郭啟安麵顯難色,想了想才說:“元朗同誌,非常遺憾,陳先同誌到現在還沒消息,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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