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受南方熱帶低氣壓影響,京城突降大雨。
天空時常陰雲密布,大白天的,感覺和黑夜來臨差不多,令人心情低沉,喘氣都不清透。
京城某山間彆墅,胡紹深灌進沙發裡,一支接著一支抽煙,麵前的煙灰缸已經堆積成一座小山。
可他仍然在掐滅香煙後,不自覺的又將手伸進煙盒裡。
劃拉半天,空無一物。
抽沒了?
胡紹深氣哄哄的對門外喊,“拿煙來。”
並隨手將空煙盒使勁捏扁,直接扔在地毯上。
推門進來的上官芳茵,聞到嗆人的煙味,忍不住捂著鼻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但還是將手中一條高檔香煙放在胡紹深麵前,輕聲勸慰道:“少抽點,對您的身體不好……”
胡紹深根本不理這茬,依舊將手伸向煙盒。
打開抽出一支,這次並沒急於點燃,而是沉著臉問:“劉秘那邊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我不想騙您。”上官芳茵失望的搖了搖頭,“劉秘這條路恐怕走不通,您要另想打算了。”
“屁話!”胡紹深捏斷香煙,撇在一邊怒氣衝衝道:“劉秘是我們最後的救命稻草,指望不上他,還能指望誰!”
站起身來,胡紹深在原地直轉圈圈,聲嘶力竭的吼叫,“一百公斤的金條,還不能打動劉秘,他也太貪心了。”
“我感覺……”上官芳茵欲言又止,稍作停頓,直言不諱的點明,“我認為不是送多送少的問題,巡視組派出二十多人進駐足協,大張旗鼓的又是查賬,又是找人談話,擺明這是故意針對您,更是……更是要放棄您的前兆。”
胡紹深使勁抓了抓頭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深抱起腦袋,使勁搖晃著。
“乾爹,要不然我們按照第二套方案試一試?”上官芳茵輕聲提醒。
“晚啦。”好一會兒,胡紹深才將腦袋抬起來,望著棚頂鋥亮的燈光。
刺得他雙眼禁不住閉上,呼出一口濁氣,緩緩說道:“是我太輕敵,天真的自以為關鍵時刻,肯定有人出手相幫。”
“巡視組這次下來,不過和前幾次一樣,走走過場而已,頂多把魏成江推出去抵擋一陣,殊不知,他們竟然來真格的,查賬又查人,直接把我的後路給封死了。”
“這幾天,我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蹤,就是現在,估計也納入人家視線裡,插翅難飛。”
“乾爹,這裡有條通往郊外的地道,您決定了,我馬上安排人接您。”
這句話,使得胡紹深頓時瞪大雙眼,驚問:“提前有這東西,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上官芳茵急忙解釋:“我沒想到用得上,也不希望啟用它。”
眼見胡紹深猶豫不決,她則催促道:“行不行的,您要馬上做決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你讓我想一想……”
大約過了五分鐘,胡紹深將抽了一半的香煙狠狠掐滅在煙灰缸的小山上麵,咬牙切齒的說:“好吧,就按你說的做。可我醜話說在前麵,要是有誰對我圖謀不軌,我留下的那個優盤可不是吃素的。”
“隻要我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有人把優盤送到嶽勝勇手中。到那時,彆怪我胡紹深不講情麵,到頭來弄個魚死網破,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上官芳茵連忙挽著胡紹深的胳膊,溫柔說:“乾爹,瞧您說的。都這種時候了,保您才能保住大家夥的平安。若是有誰想害您,我第一個不答應。”
瞄了瞄上官芳茵那張曾經讓他魂牽夢繞的臉,胡紹深甕聲甕氣道:“但願如此。”
不得不說,地道口設置的非常巧妙。
竟然在室內遊泳池裡。
快速排乾池裡的水,打開泳池邊上的隱形大塊瓷磚,露出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
奇怪的是,當胡紹深和叫阿根的小夥子正準備下去的時候,原本跟隨而來的上官芳茵突然改變主意。
“怎麼,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胡紹深滿臉疑惑,眼神充滿警惕。
按說以胡紹深的思維,早就想好有朝一日自身難保,及時脫身計劃。
可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名義上的乾女兒,把他迷惑的神魂顛倒,腦袋都不夠用了。
直到危險擺在眼前,胡紹深才如夢方醒,知道大禍臨頭。
想儘一切辦法,讓上官芳茵出麵幫他擺平。
可隨著劉秘斷然拒絕一百公斤的金條開始,胡紹深便知,他的後路沒了。
藏匿在這處山間彆墅,周圍看上去平靜如常。
實則危機四伏,隨時有被一窩端的可能。
胡紹深真是後悔莫及,隻怪自己太大意,從得知巡視組就要進駐足協的消息開始,立刻啟動脫身計劃,或許現在早就在異國他鄉,安然自若了。
卻聽從上官芳茵的建議,躲在彆墅裡。
一連數日,斷絕和外界的聯係,美其名曰,這樣更有助於他的安全。
現在倒好,上官芳茵傳遞給他的消息,一個比一個沮喪。
基本打破轉危為安的所有幻想。
隻好在上官芳茵的安排下,離開是非之地。
麵對上官芳茵臨時變卦,胡紹深滿腹疑惑,而上官芳茵給的理由並不牽強,“乾爹,您先走,我把善後事宜安排妥當就去找您。”
胡紹深冷聲道:“你彆動歪心思,可彆忘了,我還有後手。”
“您怎麼總是疑神疑鬼,隻有阿根一個人送您出去。您看看阿根,他這副身板,像是要害您的人麼。您不相信阿根,還不信我嗎。”
阿根長得瘦小枯乾,還有點木訥,眼睛直勾勾的。
這副尊容,真不知道誰害誰呢。
“好吧,就聽你的。”胡紹深一咬牙,跟隨阿根走進黑洞洞的地道內部。
阿根走在前麵,舉著手電筒,弓著腰,不時觀察四周情況。
由於長時間沒人使用,地道裡麵彌漫著潮濕發黴的氣味。
水泥地麵和石壁上全是水珠。
好在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通風口,不至於人在裡麵出現缺氧現象。
一路上,阿根隻管帶路,除了提醒胡紹深注意腳下,多餘的話一句不說。
倒應景他的性格,沈默寡言。
即便隻有他們兩個人,走在潮濕陰暗的地道中,胡紹深的心仍然提到嗓子眼,生怕遭人暗算。
每走一段路,都不由自主的回身往後麵看幾眼,免得背後伸出黑手,突襲他。
原來,他對上官芳茵還能深信不疑。
可那是順境。
逆境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為了保全自己,出賣最親近的人,是人的本性,是內心深處迸發反擊的一種方式。
他有,上官芳茵也有。
不知走了多久,胡紹深忍不住問阿根,還有多遠?
“有一半了。”阿根惜字如金,走到一處通風口,他抬頭仰望,觀察一會兒,確定點了點頭,“累的話,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
這話正說到胡紹深心裡,彆看他是體總的領導,平日裡也經常進行鍛煉。
架不住燈紅酒綠,還有紙醉金迷的生活習慣,早已將他的身體掏空。
走了這麼一段路,他就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地道裡挺寬的,足夠容納兩人並排走路。
而且通風口處,靠牆地方有凹進去的槽位,方便坐下來休息。
為了省電,阿根關掉手電筒。
眼前瞬間黑下來,隻有透過通風口上方,灑落下來微弱的一絲光亮。
不至於太黑,使人心生緊張。
胡紹深喘了幾口粗氣,掏出兜裡香煙,正打算點燃,卻被阿根一把製止住。
“不要點火!”
胡紹深恍然醒悟,差點犯了大忌,險釀大禍。
“多謝你提醒,是我疏忽,走吧,趕路要緊。”
隨即,兩人再次踏上行程。
走了很遠一段距離,前麵的阿根突然停下腳步,使得胡紹深頓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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