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存亮講述,前些年,神龍在呂嶽市鬨得挺歡。
不僅神龍洗浴和神龍KTV有色情服務,神龍酒店還容留一些違法分子吸食毒品。
記得當時,區公安分局接到報警電話,時任分局副局長的汪存亮,帶領乾警突襲酒店,抓獲了七八個人。
可這件事很快就被分局長叫停,還把汪存亮劈頭蓋臉痛斥一頓。
因為抓獲的癮君子當中,還有兩名外地來的客商。
汪存亮剛調到分局不長時間,不知道這裡麵的門道。
就和分局長據理力爭,現場搜出不少毒品,人贓俱獲,為什麼要他停止追查。
分局長無奈說:“你知道神龍酒店的幕後老板是誰,你就擅自行動。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不攔你,可到時候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吃了苦頭,彆怪我沒提醒你。”
汪存亮一臉驚訝。
分局長告訴他,神龍酒店有兩個實際控股人,其中之一名叫盧甘偉,是市委副書記金石瀚的小舅子。
按照有關規定,市領導子女配偶及其親屬不允許在屬地經商辦企業。
為了規避和掩人耳目,盧甘偉退居幕後,采取控股方式,參與神龍酒店及其相關產業的經營。
試想想,有一個當市委領導的姐夫坐鎮,誰敢找神龍酒店的麻煩。
汪存亮倒吸一口涼氣,幸虧局長提醒,否則惹惱了金石瀚,後果不堪設想。
這往後為了自保,汪存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凡是事關神龍的案子,他都躲得遠遠,很怕沾染上。
隻是後來發生的一起事件,影響麵太大,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其中就包括汪存亮本人。
這件事距今有十來年了。
那是一個冬天夜晚,一名叫程蓉的女孩,一絲不掛從酒店五樓跳下。
經過醫院全力搶救,命是保住了,但傷及腰椎,導致她半身癱瘓。
程蓉是這家酒店服務員,據她本人回憶,當晚,盧甘偉在酒店宴請幾個朋友。
席間,他的一個朋友喝多了,相中為其服務的程蓉。
程蓉當時才二十歲,亭亭玉立,最主要的是,涉世未深的她,有一種清新脫俗的氣質。
盧甘偉的朋友,便不懷好意硬逼她陪酒。
程蓉在其他人慫恿下,無奈喝下一小杯白酒。
沒過多久便頭暈目眩,被同事攙回宿舍,倒頭大睡。
可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酒店大床上,身旁睡著的正是盧甘偉朋友。
想都不用想,這個人欺負了她,奪走她的一切。
盛怒之下的程蓉就要報警,卻被男人製止住。
打不了電話,程蓉就打開窗戶,要大喊求救。
結果在扭打過程中,被這人一把從窗戶上推了下去。
事實已經清楚,這個男人不僅欺負程蓉,還有滅口嫌疑。
然而,盧甘偉親自出麵,送給程蓉一大筆錢,還利用其特殊身份,打通關係,硬生生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然而,不知什麼原因,這事卻被記者掌握,捅到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
最後弄得滿城風雨,儘人皆知,想捂都捂不住了。
省委主要領導批複,要求呂嶽市公安局迅速偵破此案,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給程蓉和其家人,還有全省群眾一個交代。
誰知,程蓉矢口否認被對方欺負,說他們是情侶關係,並且還聲稱,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掉下,和那人無關。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程蓉這是被人威逼改了口供。
看破不說破,包括汪存亮等人全都選擇性的耳聾眼花,看不見也聽不著,任由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最終這個案子不了了之。
可之後沒多久,盧甘偉就拋售了股份,徹底離開神龍酒店。
而金石瀚也調到省委,擔任辦公廳副主任。
至於汪存亮,從呂嶽市調到省城襄安,先是出任區分局局長,繼而調入市局,一步步走到今天位置。
厲元朗認真聽著汪存亮的敘述,擺弄簽字筆的同時,腦海裡卻在思考著下一步打算。
汪存亮供出這些,就是厲元朗找他的真實目的。
對於這樁陳年舊案,厲元朗隻知道個大概。
在他尚未控製省公安廳之前,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得力乾將。
所以隻得使用胡蘿卜叫大棒,恩威並施,迫使讓汪存亮站到他這一邊來。
於是說道:“存亮,我要求你暗中調查此案,要把事實和證據查出來。怎麼樣,你有沒有這個魄力?”
說話時,厲元朗目光炯炯,盯著汪存亮的臉一動不動。
事到如今,汪存亮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當他把真相和盤托出的時候,就已表明了態度。
厲元朗一再叮囑,千萬不可打草驚蛇,一切行動需要在暗中進行。
汪存亮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分量有多重。
公然調查金石瀚的小舅子,一旦走漏風聲,下場可想而知。
但他又不得不這樣做,既然選擇了厲元朗,就要義無反顧走下去。
贏了好說,輸了,自認倒黴。
接下來數日,厲元朗一改作風,深入省公安廳、省高院、省檢察院、省司法廳等部門調研。
調研隻是個名頭,厲元朗主要通過親身實地,考察這幾個部門領導情況,以便從中發現誌同道合的人才,為己所用。
一圈走完,厲元朗十分失望。
這些領導倒是對他恭敬有加,客氣中卻難掩保持距離。
晚上回到家中,厲元朗走進客廳,發覺薛玲驚慌失措的掛端手機,表情不自然的打起招呼,“厲書記,您回來啦。飯菜馬上就好,有您愛吃的菜。”
厲元朗不動神色的頷首回應,坐在沙發上看著走進廚房的薛玲背影。
不得不說,薛玲無論做飯還是收拾屋子,都是一把好手。
有她在,把厲元朗的家歸置得井井有條,挑不出一點毛病。
做好飯菜,薛玲解下圍裙,按照老規矩離開。
必定是一名女同誌,不可能住在厲元朗家裡,何況還是一個沒有女主人的家。
因而,每天隻要厲元朗不在家中吃晚飯,薛玲不會等他,都是很早就走。
除非厲元朗在家裡吃晚飯,薛玲就會把飯菜做好,不會逗留,次日上門,再將鍋碗瓢盆收拾乾淨。
總之,儘量減少她和厲元朗獨處的機會。
這是為了厲元朗的名聲考慮,也是謝彥東一再交代的注意事項。
今晚,厲元朗特意留楊自謙吃晚飯。
美其名曰,“這麼一桌子菜我一個人吃不完,你幫我消化消化。”
自從楊自謙幫助厲元朗聯係邢敏飛以來,他們之間關係又近了一層。
楊自謙做事得體,考慮全麵,最重要的是,他對厲元朗十分忠誠。
厲元朗眼下最缺的就是幫手。
襄安市有康建勇,可畢竟是在商波的地盤上。
商波是省委常委,厲元朗不能把手伸得太長,顯現出吃相難看。
何況現階段,厲元朗不可樹敵太多。不能成為朋友,至少不是政敵,這才是明智之舉。
厲元朗和楊自謙隻是吃飯,不喝酒。
而且他也遵從嶽父家習慣,吃飯時不談事。
吃飽喝足,厲元朗接過楊自謙遞過來的茶水,示意他坐下。
“自謙,你打聽一下薛玲情況。”
厲元朗端著茶杯,若有所思。
“厲書記,您的意思是……”楊自謙自知這是厲元朗發出對薛玲不信任的信號。可他要問清楚,以便掌握調查薛玲底細到哪個程度。
“她神神秘秘的樣子,我見了不是一次兩次。以前沒注意,直到今晚,我總感覺她不是單純的保姆。”
楊自謙讚同,以前就有下麵市裡,想方設法往省領導家裡安排保姆的先例。
不為彆的,一個是加深和省領導之間的聯係,從而在其他方麵,能夠得到省領導的支持。
另一個,就是隨時掌握領導情況,做到心中有數,投其所好,繼而進入領導視線,成為其信任的人。
由於薛玲是謝彥東介紹來的,厲元朗對謝彥東了解本就不多。
查出薛玲底細,有助於厲元朗衡量謝彥東這個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同樣不能鬆懈。
這是厲元朗防守反擊的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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