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市乾部會議上,厲元朗發言表態,著重強調三點。
第一,加強乾部製度管理,提高乾部素質。春節過後,市委黨校將對全市處級以上乾部開展定期輪訓工作。
第二,強化反腐倡廉的同時,要整頓工作作風,對於懶政、怠政不作為的乾部,給予嚴肅處理,做到能者上,庸者下。
第三,大力推進襄安市經濟工作,拓展新思路,開闊新視野,力爭使襄安市經濟步伐邁上一個新台階。
這份講話稿不同於以往市委書記就職內容。
通常來說,上任伊始都會有個熟悉和了解過程。
厲元朗反其道行之,一來就談出以上三點。並且每個參會人員深深感受到,這位厲書記有備而來,之前肯定做過大量調查工作。
的確,厲元朗在會上談到以上三點,絕非心血來潮,而是因地製宜,采取的主動出擊。
萬龍彬出事,而且事情還不小,已經引起有關方麵足夠重視。
事後他了解到,一開始並沒有派他到襄安市任職的計劃。
因為萬龍彬出現問題,臨時決定。
畢竟厲元朗對國家、對人民高度忠誠,值得信任。
而且他還有臨危不亂、亂中歸正的能力和經驗,他來襄安,讓人放心。
厲元朗所說這些,一個是儘快消除萬龍彬帶來的不利影響。
另外,也得益於邢敏飛這位室友,閒聊之中,道出襄安市的突出問題,普遍存在慵懶散漫的工作作風。
懶政、怠政,不作為、不擔責的現象較為嚴重。
邢敏飛在襄安做過五年市長,調任省政府後,由於襄安是寧平省會,所以說,他的話,有一定的權威性和實質性。
和康建勇目送郭先倫一行離開後,厲元朗主持召開上任以來的第一次常委會。
參加人員除了市委常委外,還有市政府黨組成員以及其他部門負責人。
會議內容相對簡單,主要以見麵認識為主。
厲元朗在會上做了即興發言,談及穩定重要性,以及對乾部隊伍建設的一些看法,實際就是他在全體乾部大會上的補充表態。
最後,厲元朗特意強調一點,“今後,請同誌們不要稱呼我‘厲常委’,叫我書記。”
官場上,都喜歡稱呼領導最高官職。
比如說厲元朗,他是襄安市委書記,但那隻是正廳級官職。
而省委常委,則是副省級。
因此,彆人都按照原有思路,挑官職最高的稱呼厲元朗。
厲元朗對此並不買賬,聽著也不習慣。
會議結束後,市委秘書長劉玉農走進厲元朗的辦公室,送來乾部花名冊和襄安市的有關資料,並詢問厲元朗對工作日程的安排。
“先看幾天資料吧。”厲元朗望著厚厚一摞文件。
這裡麵有幾個迫切需要他簽字同意的報告。
市委書記空缺有一段時間了,即便康建勇臨時主持市委工作,可有些事情,他不能擅自做主,必須等新任書記批閱方可。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況且,康建勇在明知自己接替無望的情況下,如若審批,日後必定麵臨越權的口實,對他極其不利。
按照程序,厲元朗需要儘快落實秘書人選。
劉玉農身為市委辦公室秘書長,不可能長期代理厲元朗的秘書工作。
至於人選方麵,劉玉農早就物色出五個人。
全是他精挑細選,主要是從市委辦公室下屬的綜合處、秘書處遴選出來,供厲元朗參考和敲定。
厲元朗大致瀏覽一遍,五個小夥子年齡大約在二十六到二十八歲之間,清一色研究生畢業,最低也是碩士學位。
和以往不同,厲元朗沒有靠眼緣決定秘書,而是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麵欻欻寫下一行字,交給劉玉農吩咐說:“你把這個交給他們,讓他們三天內寫好統一反饋給我。”
劉玉農拿過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論述襄安市經濟發展思路。
他立刻明白,厲元朗這是想通過命題,考察五個人的能力和水平。
一晃,一個多小時過去,厲元朗看文件看得眼睛發澀。
站起身來直了直腰板,到飲水機那裡續滿茶水,慢慢走到窗戶前,欣賞這座陌生城市的景色。
現在已是傍晚將近五點,夕陽餘暉逐漸消失,伴隨路燈亮起,襄安市即將進入夜生活。
還有十幾天就到春節了。
襄安市地處西南端,海拔在一千米左右,屬於亞熱帶濕潤溫和型氣候。
無霜期較長,冬無嚴寒夏無酷暑,但降雨較多,氣候潮濕。
一月末的襄安,白天氣溫在零上十度左右,夜晚最低也超過零度以上。
可這裡沒有供暖措施,冬季取暖多以空調或者暖風為主。
辦公室溫度適中,厲元朗並未感到寒意。
正這時,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進來。”厲元朗轉過身,劉玉農急匆匆走入,從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他十分焦急。
“什麼事?”厲元朗問道。
“厲常委……”劉玉農見厲元朗微微蹙眉,便想到了在下午的常委會上,厲元朗交代對他的稱呼問題,急忙改口說:“書記,我剛剛接到祥穀區委書記章乾冬的報告,區襄威大廈樓頂,有一個農民工要跳樓。”
厲元朗麵色一驚,“什麼原因?”
劉玉農告訴他,農民工名叫邵阿寶,因為宇宏建築公司拖欠他的工資,索要多次無果後,一氣之下采取危險方式,爬上襄威大廈樓頂,要求公司將拖欠他的兩萬多元工資全部結清,並且嚷著要見市委書記和市長。
“什麼時候的事?”
“下午三點左右。”
厲元朗一聽肺都要氣炸了,人命關天,整整兩個小時,祥穀區領導才向市委彙報,早乾嘛去了。
於是,他立刻要求劉玉農馬上備車,他要親自到現場。
說話間,市長康建勇匆匆而來,不等他說話,厲元朗大手一揮說:“我們一起去現場。”
路上,厲元朗命令劉玉農,馬上聯係宇宏建築公司負責人,要他趕往事發地。如果不來,綁,也要綁來。
康建勇無奈歎息說:“年關將至,拖欠農民工的工資問題一直讓市政府撓頭,每年都因為這種事不得安寧。”
厲元朗則說:“市委也好,市政府也好,全是為老百姓服務的部門,當然也包括為我們建設美好家園的農民工們。”
康建勇解釋道:“書記,您的意思我明白。其實拖欠工資問題由來已久,這中間存在著複雜關係。”
“開發商拖欠建築商工程款,而且大多建築商都是先行墊付,這樣一來,主動權都在開發商這邊。”
“由於目前房地產市場處於疲軟狀態,開發樓盤銷售情況不樂觀,回籠資金緩慢,從而導致開發商手中資金有限。所以才出現你欠我,我欠他,最後欠到一線工人身上。”
厲元朗理解康建勇所說的苦衷,語重心長的說:“再大的困難,也不能成為拖欠農民工工資的理由。農民兄弟在外辛苦一年,風餐露宿,吃苦耐勞,不就是為了年底掙錢回去,讓一家老小過上一個快樂、祥和的春節麼!”
“不過,你剛才提到的問題,的確是個大問題,市委、市政府要仔細研究,爭取儘快出台一個妥善方案。”
說話間,紅旗轎車穩穩停下。
襄威大廈樓下聚集不少看熱鬨的人群。
附近的警車、消防車和救護車閃著警燈,外圍設置警戒線,有警察負責把守。
厲元朗剛下車,立刻圍上來好幾個人。
不用問,這幾人便是祥穀區主要領導了。
祥穀區委書記章乾冬、區長楊旭全都規規矩矩站直,眼角餘光偷瞄厲元朗,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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