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人名叫耿海,而他供出的幕後指使竟然是戴萬金。
太出乎厲元朗的意料了。
不過仔細想來,戴萬金組織寒露在沽水舉辦演唱會。
恰恰是這場演唱會,造成一死一綁架的嚴重刑事案件,很能說明問題。
回到酒店,白晴抱著胳膊端坐在沙發裡,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個優盤。
“你看過了?”厲元朗明白,優盤就是喬小麗賣給耿海的,
“我沒看。”白晴淡定的搖頭否認,“涉及你們辦案,我還是不沾手為好。”
“其實也沒什麼。”厲元朗拿過優盤,連接到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裡,當著白晴的麵點開文件夾。
上麵是一段視頻。
視頻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兒,對著鏡頭親口自述。
她就是羅苒苒。
顯然,這是喬小麗采訪羅苒苒的鏡頭。
夫妻二人全都屏氣凝神,認真觀看。
按照羅苒苒所說,她在歌舞團培訓期間,其中就有一條硬性規定,不能拒絕客人提出的任何要求。
違反規定者,要受到嚴格處理。
記住,是處理,不是處罰。
不言而喻,這裡麵明顯存在不可告人的內幕。
羅苒苒敘述很多細節,厲元朗聽得眉頭緊鎖,麵色鐵青。
白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怒。
視頻隻有十幾分鐘,其他的就沒了。
厲元朗分析說:“喬小麗挺厲害,她能接觸到羅苒苒已屬不易,還能錄下視頻聽她口述,就更難能可貴了。”
“不過,僅憑這些,還不能成為鐵證。畢竟,羅苒苒是院方確定的精神病人,本身就沒有說服力。”
白晴告訴厲元朗,耿海交代,他給喬小麗五十萬。
“真肯下血本。”厲元朗冷哼道:“五十萬買這段視頻,戴萬金手筆很大,可我猜想喬小麗不一定全都給他們,應該還留有後手。”
“我也是這麼想的。”白晴說:“老公,我們這一趟還是有收獲,戴萬金牽連其中,對於你們偵破黃公泰和白立國被殺案有幫助。”
厲元朗抻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說:“時間不早了,先睡吧,明早還要去給方炎掃墓呢。”
提起方炎,厲元朗腦海裡禁不住又想起他的音容笑貌。
心情不由自主的酸楚起來。
這一夜厲元朗輾轉反側,又一次的失眠了。
次日早上,一陣手機鈴聲把厲元朗從睡夢中吵醒。
一看是付安嵐的號碼,連忙坐起來接聽。
“元朗,告訴你一個消息,沽水警方經過緊張偵查,今天淩晨成功解救出黃公泰本人,三名綁架分子全部落網。另外,白立國一案也有了進展,警方鎖定一個叫皮三的嫌疑人,正在全力搜捕他。”
“這麼快!”厲元朗吃驚問:“那三人為什麼綁架黃公泰?”
“據交代,他們受雇於人,這人是一名建築商,榮達集團拖欠他一千萬尾款。他多次索要,都以各種理由推脫。被逼無奈劍走偏鋒,雇傭三人趁黃公泰參加演唱會的機會,弄暈他的保鏢,趁亂抓走黃公泰。”
付安嵐說完黃公泰,又提到皮三殺害白立國的目的。
白立國花天酒地,四十歲人了不結婚,卻在外麵沾花惹草。
因為女人和皮三產生糾紛。
皮三這個人混跡於沽水多年,又有坐牢經曆,為人心狠手黑。
白立國搶了他的女人,他懷恨在心,早就預謀要給白立國一點顏色看看。
於是喬裝改扮成保安模樣,趁著散場機會混進包廂,對白立國下了狠手。
厲元朗聽完付安嵐的話,說道:“安嵐書記,案件告破本應大快人心,可我卻高興不起來。”
付安嵐反問他:“你也發現這裡麵有不對勁的地方?”
聽到付安嵐這樣說,厲元朗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樣,對此並不認同,索性直接道出疑惑。
“是的。我覺得破案理由太過牽強。為了一千萬,建築商會鋌而走險搞綁架嗎?這可是犯罪行為,一千萬換來牢獄之災,不值得。”
“最為關鍵的是,綁架黃公泰時機不對。演唱會備受矚目,而且我們當時還在現場,這麼做,不等於自投羅網麼!”
“至於皮三殺害白立國一案,也有蹊蹺地方。即便皮三為了女人想要置白立國於死地,什麼時候動手不好,為何選擇在演唱會包廂這麼明顯之處。”
“算錯一個時間節點,皮三就有可能暴露。他坐過牢,不會犯這麼低級愚蠢的錯誤。”
付安嵐讚同說:“我和你想法接近,等你回來我們再做討論。對了,你那邊情況怎樣?”
厲元朗一五一十講述他的收獲。
“戴萬金!”付安嵐了解戴萬金的身份,他卷入其中,使得案子陷入更加複雜的境地之中。
“元朗,我同意你的判斷,喬記者很大可能還留有更為精準的證據。從榮達歌舞團入手,也許會成為我們徹底調查清楚沽水問題的突破口。”
通話期間,厲元朗將優盤內容傳到付安嵐的郵箱,以便專案組分析討論。
吃過早飯,厲元朗和白晴一起乘車直奔市郊外的烈士陵園。
白晴早就準備好祭奠用品。
一共三台車,前麵有車引路,後麵斷後,他們車子居中。
直到這會兒,厲元朗總算發現有多少人暗中保護白晴了。
兩輛車的人數,絕不少於八個。
因為有厲元朗的要求,德平市政府沒有出麵派人,但是在出城不遠,卻有一輛警車等候,打招呼頭前引導。
或許老天理解,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陰雲密布,狂風大作。
坐在車裡的厲元朗,望著窗外景色,心情變得陰鬱起來。
車隊一路前行,經過新城區一路往南,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鐘,拐上一條山道。
沿著柏油路麵緩緩行駛,最終開到一處開闊地帶。
此刻,天空中掉下密密麻麻的雨點。
厲元朗下車後打開雨傘,由前麵人領著,穿過鐫刻“德平烈士陵園”六個紅色大字的牌坊,踩在水泥路麵上,慢慢走進去。
剛過牌坊,就見三名打傘男子從門口收發室裡出來。
自我介紹,領頭的是陵園負責人。
厲元朗和他們分彆握了握手,那人自告奮勇領著厲元朗一行人直奔方炎的烈士墓。
通過這位負責人介紹,厲元朗得知德平烈士陵園埋葬的烈士共有一百一十二人。
時間跨越七八十年,有浴血奮戰的烈士,有為經濟建設獻出生命的勞動者。
有戰士、有工人、農民,也有學生。
像方炎這樣的政府公職人員也不在少數。
剛走沒多遠,天空中電閃雷鳴,下起瓢潑大雨。
他一見此情況,便商量著問:“領導,您看雨這麼大,要不您先去辦公室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再去?”
厲元朗手擎雨傘,望了望天空說道:“天氣預報說今天這場雨要持續兩個多小時,德平本地有習俗,過了中午十二點,不能祭奠和掃墓。”
“同誌,你隻需要告訴我方炎的墓地方向,我不耽誤你們的工作了,請回吧。”
“這……”
那人還在猶豫,架不住厲元朗的堅持,隻好同意。
其實這段路沒多遠,從門口到墓園也就百十來米。
厲元朗按照所指之路走了十多米,在一排排水泥堆砌的墳包中,赫然看到墓碑上鐫刻“方炎烈士之墓”的鮮紅字體。
他的心情,隨著出現墓碑上方鑲嵌方炎生前照片,而變得沉重起來。
照片中的方炎,嘴角含笑。
厲元朗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和他在公交車上的相識經過。
眉清目秀,上車就捧著書本看。
尤其遇到囂張的二世祖趙三惡意彆停公交車,厲元朗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卻招致趙三的突然襲擊。
關鍵時刻,方炎適時出手,三下五除二製服趙三,從而贏得厲元朗好感。
再往後,方炎追隨隨厲元朗來到藍橋市,卻不曾想發生意外,從此天人永隔。
一想到這些,站在墓前的厲元朗竟然放下手中雨傘,任憑豆粒大的雨點,頃刻間打在他的臉上、身上。
他微閉雙眼,任由水珠從臉頰上滑落,卻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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