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自己任上大力促成發展壯大的雲水大曲,久違的酒香味撲鼻。
耿天洛做的東河菜算不上高端,貴在地道、可口。
雖然市委食堂迎合厲元朗北方人特點,口味接近於偏鹹。但終究有所欠缺,做菜湯湯水水、少油膩,略顯清淡。
有家鄉人陪伴,喝著家鄉特產酒,厲元朗興致大發,難得喝了半斤白酒。
隨著年齡增長、地位提升,厲元朗很少這樣喝酒了。
公開場合,大家隻是點到為止。
不像今晚,喝酒吃飯,聊著東河省以及戴鼎縣,話題廣泛,意興闌珊。
吃過飯,耿亞東邀請厲元朗劉永強去會客室喝茶。
劉永強有個電話要打,並未陪同。
若州喜好喝烏龍茶。
這種茶具有改善皮膚過敏、瘦身以及抗腫瘤和預防老化的功效。
入口甘甜,香氣濃鬱。
“厲書記,味道如何?”耿亞東問道。
“不錯。”厲元朗點頭稱讚。
厲元朗對茶是有研究的,隻不過工作繁忙之後,沒有精力繼續從事了。
喝著茶水,品嘗若州特色小點心,二人聊天,話題自然躲不過悅華集團,繞不開顧修岸。
耿亞東說道:“厲書記,相信您已掌握顧修岸走私的實質問題。在您麵前,我不班門弄斧。不過有一件事非常重要,我需向您彙報清楚。”
“談不上彙報,聊天而已。”
耿亞東也不爭辯,繼續說:“其實,悅華集團走私項目中,汽車占有很大一部分,而且多是高端的豪華轎車。”
“按說,以現有狀況,我們國產汽車水平非常高,無論外形內飾以及發動機等,基本上可以與國外技術不相上下。”
“尤其這些年,國產電車發展迅猛,儼然有領先世界同行業的趨勢。在此情況下,悅華集團為何還大量走私汽車?這裡就有一個非常高端的機密。”
“芯片是汽車的核心部件,相當於汽車的大腦。一直以來,我們在開發芯片領域始終處於落後階段。當然,近幾年,國家加大了這方麵的研發投入,取得了很大進展。”
“但是,遠沒有達到和世界上高水平國家相媲美的地步。悅華集團走私的豪車,其中一大部分進入紅盾公司。”
“厲書記,從公司名稱裡很容易猜出,這家公司的背景強大,說白了,就是一家紅頂公司。”
“紅頂公司和紅頂商人一樣,半官半商。通俗點講,就是政府官員以商人身份出現,獲取利益也以官方為主。”
“目前看來,悅華集團通過走私這種方式,源源不斷為紅盾公司提供研究所需的汽車芯片,之後進入研發團隊,再經過我們科研人員日以繼夜的研究、開發,研製出屬於我們自己的芯片。”
“這種途徑看起來不光彩,但卻是我們獲得高精尖技術最行之有效的快捷方法。要不說,顧修岸走私多年,固然有人保護,同樣,他也屬於間接幫助我們解決了困擾已久的難題。”
“您調入若州工作,負有政治使命。我想,鏟除顧修岸的悅華集團,就是您當下最主要的任務之一。”
“厲書記,我向您透露這些,是想提醒您,在處理悅華集團和顧修岸的問題上,要把這件事考慮進去,其中利弊關係,對您會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說完這番話,耿亞東端起茶杯,看似品茶,實則眼角餘光觀察厲元朗的反應。
厲元朗眯起雙眼,表情變得嚴肅凜冽。
忽然,他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神泛出淩厲光芒,“耿總,顧修岸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替他說話!”
此言一出,耿亞東頓時一怔,很快無奈苦笑,“厲書記,您要是這樣認為,我無話可說。”
“是的,我們僅有一麵之緣,我就和您說了這些內幕話,讓您對我產生懷疑,我能理解。”
“我隻是一名商人,我做的業務都在國家法律允許範圍之內,沒有參與一點悅華集團的走私活動,您可以調查。”
“並不是若州所有商人都走私,這點請您區分開來。如果我的善意提醒,影響到您的判斷,對您造成誤解,我甘願受罰。”
他的話音剛落,劉永強信步進來,立刻感受到談話氣氛不對勁,忙打起圓場。
厲元朗緊皺眉頭,一拍沙發扶手,站起身來一揮手,“我們走!”
走到門口突然駐足,甕聲甕氣說:“請轉告耿老先生,感謝他的盛情款待。”
坐進車裡的厲元朗,神情嚴峻,一言不發。
劉永強預感到什麼,沒有好奇打聽,車裡氣氛一時凝滯起來。
在當晚九點左右,顧修岸接聽了一個電話,身體緩緩靠向皮製高檔靠椅的椅背上,摸著下巴靜靜思索。
一陣敲門聲響起,隨著厚重的實木門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邁步進來。
女人長相中等,要不是穿著名牌衣褲,泯然眾人,毫無亮點。
“你在想什麼?”走過來,女人雙手放於顧修岸肩膀之上,輕輕按摩著他的脖頸,以便緩解疲乏。
呼!
顧修岸長舒一口氣,閉上雙眼儘情享受。
慢條斯理地說:“厲元朗去了大眾浴池,和耿亞東單獨交談。不知說了什麼,反正厲元朗情緒不好,看樣子,耿亞東準是把他得罪了。”
“舒琳,你幫我分析分析,這個厲元朗到底屬於什麼樣的人?不貪財、不好色,我在他身上,恐怕要費些腦細胞了。”
舒琳是顧修岸的結發妻子,彆看其貌不揚,可顧修岸有此成就,她的功勞不小。
舒琳冷冷一笑,“厲元朗不貪財,是因為他有一個不缺錢的老婆。白晴何等身份?在京圈裡名聞遐邇,有大姐大的名聲,就連於勁峰的侄女於靜都奉若神明,甘願俯首聽從。”
“不好色,就更簡單了。白晴這種家庭出來的女人,最大特點就是狠心。如若厲元朗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平時千好百好,翻起臉來根本不認人。”
“彆以為他嶽父退下,就什麼都不是了。那是沒人觸及到他的底線。一旦惹惱了他,後果比死還要痛苦。”
“因而,財色方麵,對厲元朗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相反,還有可能自找麻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修岸身體往前一探,站起身來,煩躁不安的背起雙手在地毯上走來走去。
“我讓你給我出主意,不是給我添堵。厲元朗已經下定決心,要對悅華集團和我展開行動。迫在眉睫,當下最重要的就是阻止他動手,拉攏不成,最起碼也讓他斷了念頭。”
舒琳並不生氣,到酒櫃那裡倒了一杯紅酒,搖晃杯子,目光盯著酒紅色酒液,頗有玩味的說:“你認的乾爹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京城天冷乾燥,若州氣溫正合適,曬一曬太陽,吹一吹海風,呼吸海邊空氣,對他身體大有好處。”
顧修岸摸著稀疏的腦瓜頂,大聲讚歎,“還是夫人你想得周到,他老人家來若州過冬,能讓厲元朗有所收斂。保一時是一時,也好給我們爭取應對的準備時間。”
“唉!最近被厲元朗攪得焦頭爛額,想事能力有所退化,多虧你這個賢內助幫我。”
舒琳撇了撇嘴,“酒色最傷人的身體和智商,你還是少往那個地方跑,為了兒子,為了咱們這個家,多積攢福報。”
“你想哪去了。”顧修岸解釋道:“你知道我做人原則,那裡再出色的人也是商品,誰都可以把玩、擺弄。我這人有潔癖,彆人用過的東西,我嫌臟。”
“哼!”舒琳冷哼一聲,“有不臟的,不止不臟,人家演電影還好看呢。”
顧修岸一愣,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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