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的腦海裡,迅速回憶起程思偉這個人的模樣。
金絲邊的眼鏡,瘦小枯乾,但是腦門特彆大,一看就是聰明人。
當然了,程思偉隻是台前,真正幕後人物馮今夕才是他最感興趣的。
想來最近一段時間,馮今夕的新聞少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招搖,到處講話,金句一個接一個。
如今的馮今夕低調許多,偶爾能看到他在國外遊山玩水的身影。
見還是不見?厲元朗並沒有給出明確答案。
龍成信不解,提醒說:“快馬集團這些年借助大環境的發展趨勢,一躍成為國內頂尖民企。如果他們能來藍橋投資,終究是件好事。”
厲元朗“嗯”了一聲,說道:“這樣,你讓耿市長出麵和程副總接觸一下。”
“這……”龍成信有些猶豫,“對方要見的人是你。”
“先了解他們的底細,我們才好應對,按我說的去做。”
說心裡話,快馬集團主動上門,無疑等於厲元朗打瞌睡,他們主動送上枕頭。
尤其在品緣集團出現爛攤子,已經成為藍橋市最大負擔前提下,厲元朗巴不得。
隻是對於馮今夕這個人的所言所論,厲元朗不能苟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派耿天策下場,探知對方真實目的,做好提前亮,這是厲元朗的策略。
快馬集團如若真心合作,不管是誰接洽,都不會拒絕。
然而,令厲元朗意想不到的是,耿天策和程思偉商談極其順利。
按照快馬集團的意願,對於品緣集團,他們可以選擇兩種方案接手。
一個是,全額收購品緣集團,包括其債務,都由快馬集團承擔。
另一個,也可以采取注資形式,但必須保證快馬集團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說白了,快馬集團要擁有絕對話語權。
兩種方案,無論哪一個,對於此時的品緣集團來說,都是好消息。
厲元朗十分納悶,問耿天策:“快馬集團就沒有附加要求?”
“有。”耿天策回答說:“他們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要見你,和你麵對麵直接談。”
“厲書記,從我和對方接觸可以看出來,他們誠意十足。你是知道的,品緣集團現階段處於懸崖邊上,隻靠最後一口氣勉強支撐。”
“快馬集團就是那隻伸出來的援手,往上拽一把,它就可以活過來。”
道理厲元朗都懂,略作沉吟,他終於點頭,同意下午會見程思偉一行,之後共進晚餐。
算起來,和程思偉有年頭不見。
相比那時候,程思偉略有發福,人胖了一圈兒。
操著南方口音,程思偉和厲元朗握手時,笑眯眯說:“厲書記,彆來無恙,我代表馮董向您問好。”
“謝謝。”厲元朗不卑不亢的說:“也請程總代為轉達我的問候。”
賓主落座,程思偉首先介紹此次前來藍橋的想法,就是以此和藍橋市政府展開合作,並以品緣集團為契機,成為關係良好的合作夥伴。
厲元朗肯定了快馬集團支持藍橋市民企的做法,並介紹藍橋市委為提供優質營商環境采取的一係列措施。
還表態歡迎有實力的企業前來藍橋投資,藍橋市委市政府將全力支持,為企業提供一切便利和幫助。
並且簡要介紹藍橋市經濟社會發展情況。
程思偉聽得認真仔細,不時點頭表示讚同。
在賓主雙方良好的氛圍中,一個多小時的會見結束。
隨後,在市委招待所餐廳,厲元朗和耿天策以及王冠雄和龍成信,出席歡迎晚宴。
不知是程思偉酒量小,還是其他原因,他隻喝一小杯白酒,還說平時滴酒不沾,是因為他感受到藍橋市的熱情,今晚破例了。
席間,厲元朗挨著程思偉,私下裡問:“程總,我請問,你們快馬集團為何要與我們合作?方便說出原因嗎?”
程思偉沒有端酒杯,而是抿了一口熱茶,操著帶有口音的普通話說:“厲書記,我們馮董一直仰慕您,深知您目前正受到各方麵關注,相信,以您的能力,未來肯定能闖出一番新天地。”
儘管程思偉說得很隱晦,厲元朗完全明白,與其說馮今夕雪中送炭,莫不如是在投資。
而他投資的不僅僅是藍橋,更是投資厲元朗。
各方麵關注代表什麼,不就是指厲元朗已經納入有關方麵視線了嗎?
要不說,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更不會掉餡餅。
馮今夕畢竟是商人,商人將本求利,絕不會做賠本生意。
這次在厲元朗遇到困境時,出手援助。
厲元朗必定欠了對方一個天大人情。
據他猜測,馮今夕絕不會馬上提出條件,他們對厲元朗,屬於放長線釣大魚,是一項長期投資。
現在要條件,就是短視行為,獲得利益最小。
他們要等時機,等到一個他們認為最好的機會,來一個獅子大開口,將利益最大化。
隻是讓厲元朗意外的是,程思偉竟然毫不隱瞞,直言不諱,直接說出他們真實目的。
心中揣測著程思偉的話,厲元朗麵色平靜說:“程總,你們馮董就這麼看得起我,要在我身上投資?”
“哈哈。”程思偉晃動著碩大鋥亮的腦門,否認道:“厲書記說笑,根本不存在。我們是看中在您的治下,藍橋市有一個光明未來。要說投資,我們是投資藍橋的未來,這樣才貼切。”
“何況,我來之前,集團專門研究過品緣集團。他們擁有不錯的家底,通過十幾年經營,已經建立起穩固的生意鏈。”
“隻不過因為原來董事長將集團帶上一條歪路,加之集團內部矛盾重重,有今天的下場自食其果。”
“我們一旦接手,隻需校準集團發展方向,無需太多捋順,很快就能讓集團走上正軌。”
“當然,無論收購還是注資品緣集團,這隻是我們快馬集團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其他方麵的合作意向。到時候,我會和耿市長取得聯係。”
說到此,程思偉拿起酒杯,敬厲元朗,“厲書記,為我們能夠合作成功,乾一杯。”
說是乾一杯,實際上程思偉隻是淺嘗一口,潤了潤嘴唇而已。
晚宴結束,厲元朗和耿天策一同目送程思偉坐車離開。
“厲書記,你說快馬集團為什麼願意撿品緣集團這份爛攤子?這幫南方人個頂個的聰明,無利不起早,他們到底想要得到什麼,這讓我很費解。”
厲元朗意味深長的說:“唯利是圖,就是對快馬集團和馮今夕最好的寫照。”
直到厲元朗坐車離開,耿天策還是沒搞明白,這位厲書記好像對快馬對馮今夕有很大成見。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畢竟厲元朗是藍橋書記,他的態度和言行,決定著能否和快馬集團合作成功。
耿天策剛剛到任,就遇到品緣集團這道難題。
解決不好,或出現大亂子,他難逃其責。
他需要證明自己的機會,需要有扭轉困局的能力。
為自己樹立威信,也為省委領導交上一份滿意答卷。
所以,快馬合作,是目前解決困難的唯一出路,絕不能有失。
回到樓上,暫時給他準備的房間。
耿天策看著時間,不算晚,想了想,還是決定打一個電話出去。
接電話的,是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鐘祥。
“鐘書記,這麼晚了打擾您,實在抱歉。”
鐘祥平靜的說:“九點鐘,不算晚,至少我還沒睡覺。天策,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怎麼說呢,有個問題沒想明白,要向您請教。”
“說吧,我分析分析。”
“是這樣……”耿天策原原本本道出內心疑問。
鐘祥聽完沉默不語,耿天策的心陡然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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