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叔叔,您批評得對。”厲元朗如實說道:“市委有人背後算計我,我不會坐以待斃,我通過彆的渠道調查過,發覺省裡有人參與其中,至於是誰,目前尚不清楚。”
“所以,在還不掌握是敵是友的前提下,我是有所顧忌的。”
“昨天我和白晴父親談了一個多小時,他的很多話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他看到的東西,長遠的打算,我是達不到,和他比起來,甚至都不能比,根本不在一個級彆。”
“倒是臨走之時,他向我透露過,聶雙漢曾做過尚天河的部下,由此我判斷,聶雙漢是尚天河的人。”
“可我至今搞不懂,是誰把我調到北江省,主持藍橋市委工作,目的是什麼?”
水慶章靠在椅子上望向棚頂,不由得又把手伸向煙絲口袋。
厲元朗趕忙把水杯遞過去,勸說道:“您剛抽完,喝點水吧。”
擺了擺手,水慶章意味深長道:“你看我拿著煙袋,但我不是要抽煙,是我在想事情。”
厲元朗雙眉一蹙,疑問:“您是指我想錯了?”
水慶章嘴角微微上揚,“元朗,我猜想你一定認為,這次調你去北江省藍橋市,準是你嶽父在背後運作的結果。”
“有些事實我們不得不承認,你嶽父的確還有影響力,而且不算小。說直白點,遇到重大事項,他能起到旁人起不到的作用。”
“不過,以你嶽父的脾氣秉性,他會堅守底線,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不會說。”
“他的超然心態,勢必造就他對事物的固有看法,很難有人左右,包括他的家人,還有你。”
“所以,在你娶了白晴進入陸家門庭開始,你每一步的走向,是被人設計好的,就像升級一樣,緩慢而有序的推進。”
“如此一來,很容易讓你產生錯覺,有人幫你規劃了前程,想都不用想,除了你嶽父,不會有第二個人。”
“我要告訴你,這是錯誤的。彆忘了,我們乾部晉升有一整套係統程序,尤其官職越大,這套程序越完善,也越嚴格,淘汰率非常高。”
“那麼問題來了?是誰在規劃你?正如我說的那樣,這個人不是你嶽父。他那麼刻板的人,會為了提拔你,伸手管組織要條件,況且這人還是他的女婿。”
“換做彆人或許可以,但你嶽父不會,一定不會。”
水慶章目光炯炯,分析起問題來,給人一種十分興奮的感覺。
“因而,倒是讓我想到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京城組織部門。也就是說,你已經進入他們視線,是他們在給你規劃,你的每一步都是考驗測試你,隻有你過關了,才會進行下一步。”
厲元朗“嘶”了一聲,牙關冒出一絲涼氣,目瞪口呆望著水慶章。
腦海裡迅速翻騰湧動,一股強大壓力瞬間襲來。
莫非……
水慶章滿意的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也就是說,今後無論把你派到什麼地方,都是一路荊棘、坎坷,充滿各種挑戰。就好比這一次,之所以我判定你不夠好,勉強及格,主要原因就在於你動用了特殊關係,讓你妹妹參與其中。”
“要是你妹妹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她是王銘宏的兒媳,王家的人。一旦她出手,這場測試中,相當於你提前得知答案,你作弊了。”
“這樣,對於那些和你處於同一水平線的人,就是不公平,也讓你在京城組織部門眼裡,大打折扣。”
“我猜,這就是王銘宏為何大為光火,把你妹妹禁閉起來的主要原因。”
“好在及時止損,而你又在處理中表現出睿智和冷靜,極大提高你的成熟度,此消彼長,總體看來,你勉強及格。”
“當然了,這隻是我的分析,有很強的片麵性,畢竟我現在隻是一介百姓,涉及不到很多東西。”
“你可以作為參考,絕不能當做答案。”
不得不說,水慶章在經曆幾年囹圄之後,看事情的眼界格局又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還有就是,他現在是一介平民,甚至還不如普通老百姓。
他是保外就醫,定期需要到有關部門報到。
隻有熬過這段時間,他才徹底恢複自由身。
更為重要一點,他已經不再是厲元朗的嶽父了,也不是官員,說話可以敞開心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有了水慶章透徹分析,厲元朗卻感覺不到任何輕鬆,反而有了一種強大負重感。
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水慶章繼續說道:“元朗,你要注意,彆以為納入組織部門的視線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若是在這中間出現重大失誤,無論哪個方麵,都有可能淘汰出局。就像我剛才提到的那樣,淘汰幾率是非常高的。”
“誰能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
“這裡麵不僅僅涉及到貪腐以及男女之事,還有你遇事的處理方式。”
“在金錢方麵,你這人對物質沒有追求,也不缺錢,這點我是放心的。”
“至於女人……”水慶章稍作停頓,眼神逐漸變得犀利起來。
“你之前犯過的錯誤,目前看來已經杜絕,但是……”
一提“但是”二字,厲元朗的心陡然緊張起來。
“你結過四次婚,這是最讓人詬病的地方,說明你在個人感情方麵變幻不定。”
“元朗,所以說,你的路並不平坦,恐怕要比彆人更加艱難。”
呼……
厲元朗無奈的低下頭。
四次婚姻的確是個硬傷。
彆說作為官員,就是普通人來講,影響絕對是負麵的。
第一次婚姻,和韓茵感情破裂。
主因不在於他,是韓茵嫌貧愛富拋棄了他,屬於情有可原。
第二段,是他和水婷月的婚姻。
情況複雜,最後結果就是,在他極不情願的前提下,水慶章動用權力終結了他們夫妻關係。
這段感情對厲元朗的傷害最大,間接害死水婷月,兒子穀雨差一點回不到他的身邊。
至於他和金可凝的婚姻,有厲元朗的私心作祟,更是為了家人的平安。
何況,他們隻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不僅如此,二人彼此互為仇敵,時刻提防對方。
即便金可凝死後,厲元朗以及他的兒女,都受到牽連,甚至鄭立好懸就沒命了。
隻有他和白晴,才讓厲元朗體會到人生伴侶的真諦。
白晴固然有霸道性格,這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可她做事周全,聰慧睿智,心地善良。
就說這次叫來鄭立陪同水慶章過年,又安排鄭家兄弟姊妹一起在楚中歡聚。
恰到好處,為厲元朗排解了後顧之憂。
這才是理想的賢內助,是厲元朗身後的強大支撐。
每每遇到心事,又是她給厲元朗出主意、想辦法。
總之,厲元朗這輩子娶了白晴,是他的福分。
不過,水慶章的話,還是讓厲元朗有了挫敗之感。
“水叔叔,我……”厲元朗搖了搖頭,實在說不下去了。
水慶章見狀,起身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歎息道:“你也不用太過自責,有些事已經發生無從更改。”
“我隻是擔心你這一條,現在看來,還沒有人在這方麵做文章,要不然,不會提拔你來藍橋市。”
“說實話,這次要是把你安排在一個官職高的清閒部門,我會很認真的告訴你,你已經被淘汰了。”
“你在德平做得很好,這才有了藍橋這一站。隻要你按照自己思路,按照你的原則走下去,我相信,你的前程將是光明燦爛的。”
“對了。”水慶章忽然想起一個話題,就問厲元朗:“你在和你嶽父談話時,提沒提到廉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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