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厲元朗近乎大吼:“方炎被紀委的人帶走了!”
忍不住瞥向坐在沙發上的高明化。
並且質問電話那頭:“哪個紀委的?”
話筒裡回應說:“還沒搞清楚,有人看見方炎被帶走,詢問對方,隻告訴紀委兩個字。”
放下話機,一旁的高明化已經在用手機打聽了。
好半晌,他心事重重的掛掉,說道:“我問了市紀委,不是我們的人。據反映,省紀委第十一審查調查室副主任龐義安曾經問過方炎家的住址。”
“而且,還有人看到省裡的車牌駛離市委住宅樓小區。以上判斷,很大可能是省紀委的龐義安帶走方炎接受調查。”
沒等厲元朗做反應,樓安國火急火燎闖進來。
剛才的電話就是他打的,這會兒又有了新發現。
省紀委的人向市委辦問詢方炎家住址,他一得到消息,就趕來告訴厲元朗。
“明化,你馬上聯係省紀委確定此事。”厲元朗滿腔怒火。
方炎被省紀委帶走,事先沒有和市委打招呼,哪怕市紀委都不知曉,最起碼的規矩都不講了。
更為可氣的是,省紀委查辦一名副科級乾部,簡直是亂作為。
因為省紀委調查範圍是省管乾部,既該領導乾部是由省委組織部主管,其使用和任命權力在省委組織部。
方炎隻是市委辦秘書一科副科長,是市委組織部管理的乾部,省紀委橫插一腳,不止是高射炮打蚊子這麼簡單。
高明化這通電話並不順利,問了一圈熟人,竟然沒人知道龐義安去藍橋市執行任務。
換句話說,要麼對方沒講實話,要麼就是龐義安擅自行動。
他憂心忡忡的出主意,“厲書記,還是你出麵吧,郭書記和你熟悉。”
樓安國和高明化都知道厲元朗去京城麵見郭子平一事。
至於郭子平和厲元朗妹妹一家的特殊關係,想必也知道一二。
厲元朗正在權衡,唐夏敲門進來。
手裡拿著一摞紙張,氣喘籲籲遞給厲元朗。
“厲書記,方秘書的事情鬨到網上了……”
什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刻不讓人消停。
厲元朗大腦高速運轉,冷靜分析。
針對方炎的一係列行為,指定有人背後深度策劃。
接連打出兩套組合拳,先打左臉,省紀委的龐義安出其不意帶走方炎。
接著砸向右臉,把此事發酵到網上,用輿論向市委、向他厲元朗施加壓力。
真沒想到,自己剛回到藍橋市幾個小時,對方就把厲元朗逼到牆角,令其動彈不得。
厲元朗緩緩走回座位上,一張張翻看唐夏從網上下載的最新有關方炎一事的消息,臉色陰沉得都能捏出水來。
看得出來,明顯有人帶節奏,導致負麵評論一片。
大致瀏覽一遍,厲元朗徐徐放下紙張,說道:“唐夏部長,你們宣傳部門要時刻緊盯網上消息,隨時向我彙報。”
唐夏點頭,提醒說:“厲書記,要不要考慮采取特殊手段,以便阻止網上的負麵評論潮。”
她所指的手段,就是由宣傳部出麵,聯係網絡上的幾家平台,用新的熱點新聞覆蓋有關方炎的這一條。
熱度一減,網民們慢慢就會淡忘。
樓安國插言說:“唐部長的提議我認為可行。”
高明化略作思考,對此卻有異議,“市委出手乾預,效果不見得就好,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圖。”
厲元朗心中再次權衡,果斷擺了擺手,“不用,濁者自濁,清者自清,用事實說話。”
言外之意,他對方炎十分信任,相信方炎是清白的。
既然書記發話了,唐夏隻得服從,率先離去執行。
樓安國和高明化眼見厲元朗需要思考,也都知趣的告辭。
偌大的辦公室裡,隻剩下厲元朗一個人了。
外麵的天已經黑下來,厲元朗走到窗邊,望著璀璨的藍橋夜景,腦海裡卻在深度運行。
好一陣,他拿過手機,撥打一個號碼出去。
對方接聽速度很快,話筒另一側傳來一個老者慢悠悠的聲音。
“元朗,是不是遇到麻煩事了?”
“水叔叔,您是怎麼猜到的?”厲元朗反問。
接電話的正是水慶章。
“嗬嗬。”水慶章微微一笑,“你在我這裡聽電話,我耳朵不聾,大體上猜出你急著趕回去,準是你那邊出了問題,你要去處理。說吧,發生了什麼?”
厲元朗言簡意賅的把方炎一事講述一遍。
水慶章聽完問道:“你打算怎麼應對?”
“我的意思是……”厲元朗堅定的說出四個字:“按兵不動。”
“好一個按兵不動。”水慶章讚賞起來,“方炎是你的秘書,這會兒你若是上躥下跳的為他出頭,等於落入彆人事先編織好的圈套裡,給自己增添護短口實。”
“顯然,對方此舉表麵上調查你的秘書,實質就是針對你。我相信,你一旦出麵乾預,他們準會有計劃的進行第二步、第三步,甚至更多。”
“您說得對!”厲元朗麵顯愁雲感慨道:“我現在麵對的是一張看不見的網,他們從我身邊人入手,想要以此搞我……隻可惜,幕後黑手是誰,至今還是個迷。”
水慶章則說:“這個人很好查,膽敢挑戰你市委書記權威的,肯定是市委班子成員。”
“市委常委就那麼十幾個人,而且這人地位一定不低,甄彆挑選,就很好找了。”
“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人,而是他的背後主使。你想想,沒有省委主要領導支持,誰閒的沒事,敢於挑戰你!”
“話說回來,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市委書記,還是陸臨鬆的女婿。不看僧麵看佛麵,誰會觸碰黴頭。”
“當然了,除非對方比你嶽父還要強大,矛盾還要尖銳和突出……”
厲元朗一驚,忍不住脫口而出,“您是指於?”
“元朗,你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彆看我才出來沒幾天,可我耳不聾眼不花,腦袋還不糊塗。”
“上次和首長聊天,雖然沒有談過這個話題,但我多少知道一點。這件事,你嶽父做得很好,非常對。”
厲元朗眉頭一皺,驚問:“您知道我嶽父和於鬨矛盾的具體原因?”
“不知道。”水慶章否定說:“我是猜的,不一定準確。你想,首長和於之間的事情,涉及範圍很狹窄,估計也就那麼幾個人了解。”
“這可不是簡單的矛盾,是涉及到新舊之間的碰撞。”
“下半年,就要召開代表大會。於已經做了五年,正常情況下,新一屆班子中,將會出現幾張新麵孔。”
“你妹妹的公公王銘宏等人估計到站下車,那麼新麵孔若是年紀輕,經過五年鍛煉,勢必要接替於。”
“但是,班子年齡和於相仿,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你品,你細品。”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厲元朗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也就是說,嶽父和於之間的矛盾,應該就在於此。
彆看嶽父退下來,可他的威望並沒有退下來。
涉及到重要的事情,需要征求他支持。
顯然,嶽父沒有像以往那樣表態,從而導致他和於出現嫌隙。
這才是矛盾所在。
水慶章繼續說:“其實也好,借此機會你可以檢驗你秘書的忠誠度和水平,能不能經受得住考驗,是不是可造之材。”
“不經曆風雨,哪能見到彩虹!”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格局和眼界遠遠高出厲元朗,分析也頭頭是道,讓人無比佩服。
可厲元朗內心也很焦慮,方炎這一關能不能扛得過去,自己識人眼光是否準確,他心中沒底。
方炎,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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