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晚景淒涼(1 / 1)

後浪 旖旎小哥 1393 字 9天前

“你先彆激動,容我告訴你原因。”白晴耐著性子解釋,“你剛去藍橋,不想打攪你工作,不利於你打開局麵,這也是爸爸的意思。”

“爸爸之所以生病住院,跟他的情緒波動有很大關係。你提到的爸爸和於勁峰有誤會,我不知道原因,真的不知道。爸爸不是什麼都跟我說,尤其涉及到機密。”

機密?

厲元朗忽然靈光乍現,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仔細回想著和廉明宇說的每一句話,推敲他話裡有沒有錯誤,哪一怕是一丁點的紕漏。

因為很有可能反饋回去,那樣一來,性質可就變了。

細思極恐。

廉明宇表麵上不動聲色,跟他聊家常,實際上這頓飯明顯帶有試探意味,說是鴻門宴一點不為過。

好在他並沒說什麼,更沒做承諾和表態。

現在想起來,自己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真是對了。

廉明宇口中的“朋友”二字,厲元朗相信,這輩子都很難實現。

因人而異,因事而為,或許他們之間永遠也成為不了真正的朋友。

帶著滿腦子問號,厲元朗徹夜難眠,熬到淩晨總算迷迷糊糊睡著了。

要不是妹妹的電話打過來,厲元朗真有可能睡過頭。

葉卿柔坐車前來接他。

在車裡,看著厲元朗帶有血絲的眼睛,問他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跟明宇喝了點酒,一換地方失眠了。”厲元朗掩飾道。

他沒有說實話,是不想把妹妹牽扯進去。

“廉明宇是不是說了什麼?”妹妹十分敏感,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談這事了。”厲元朗擺了擺手,“心煩。”

葉卿柔話到嘴邊,看到哥哥這個態度,隻好生生咽了下去。

一路上,兄妹沒有再談及此話題,而是談論水慶章一些事宜。

妹妹已經幫厲元朗安排好飛往楚中的航班,接出水慶章,他們一刻不停留,直接去機場。

楚中這座城市對於水慶章是陌生的,氣候相對溫暖,適合養老。

東河是水慶章生活和工作之地,同樣也是傷心的地方。

尤其廣南市。

那裡還埋葬著水慶章的妻子穀紅岩和女兒水婷月。

曾經的一家三口,此時天人永隔,隻剩下這麼一個孤老頭子了。

不得不說,白晴對水慶章的安排很妥當,遠離東河、遠離廣南,寓意水慶章重獲新生,重新開啟新的生活方式。

厲元朗和葉卿柔是在接待室看見水慶章辦完手續出來。

多日不見,水慶章短茬的頭發依然全白,身子佝僂,彎腰駝背十分嚴重。

換上一身厲元朗給他早就買好的新衣褲,告彆獄警,緩緩抬起頭,一眼看見厲元朗。

他的眼神混濁無光,可眼圈裡卻是濕潤的。

此時此刻,酸甜苦辣鹹湧上心頭。

逆境中最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

即使自己當初那麼對待厲元朗,甚至於打擊他差點送了命。

但真正迎接他出獄的,竟然是前女婿。

水慶章怎能不感慨,不激動。

邁著沉重的步子,艱難走到厲元朗麵前,思緒半晌才說:“謝謝你來。”

短短四個字,卻已代表了很多。

“不用謝,水書……”厲元朗急忙改口道:“水叔叔,這是卿柔,您還記得她嗎?”

“記得,記得。”水慶章連連衝著葉卿柔點了幾下頭,“紅岩的事情,多虧你了。”

“都是自家人,用不著客氣。”葉卿柔得體回應。

水慶章行李簡單,隻有一個黑色雙肩包。

厲元朗本想伸手接過來,卻見水慶章死死拽住帶子,也就作罷了。

坐在商務車裡,水慶章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一言不發。

其實,上次穀紅岩去世,他獲準出來參加告彆儀式,已經走出過高牆大院。

但這次畢竟不同,他是以自由身離開,享受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心境徹底改變。

所以,即便在冬季,窗外一片凋零,他卻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對於接下來的出獄安排,他甚至都不問一句。

這裡麵滲透出來很深的含義,那就是對厲元朗的無限信任。

他不問,厲元朗卻不能不說。

“水叔叔,我們一會兒將去機場,趕中午的航班直飛楚中……”

直到這會兒,水慶章方才回過神來,念叨著:“楚中?漢嶽省的楚中?”

厲元朗深深點了點頭。

長歎一聲,水慶章看了看兄妹兩個,顫抖著嘴唇征詢道:“可不可以先去一趟廣南,快過年了,我想去看一看她們娘倆……”

提起穀紅岩和水婷月,水慶章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變得晦暗起來。

“這……”厲元朗一時犯難,不為彆的,他擔心水慶章觸景生情,悲傷過度。

畢竟快六十歲的老人了,又經過四年的深牢大獄,怕他身體抗不住。

葉卿柔眼神示意厲元朗,理解說道:“去就去吧,彆讓水叔叔有遺憾。”

漢嶽省和東河相隔幾千裡地,水慶章一旦在那裡定居,想要回來一趟就不容易了。

況且,葉卿柔作為女人,深深懂得水慶章此刻的心思,不把窩在內心深處的苦楚哭出來,反倒不利於他的身心健康。

於是乎,葉卿柔一個電話打出去,很快搞定最近一趟飛往允陽的航班機票。

目送厲元朗陪著水慶章走進登機口之後,葉卿柔眼圈一紅,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一回到家裡,把正在睡懶覺的王鬆叫起來。

王鬆揉著睡眼蒙頭轉向的問:“你乾嘛,我昨晚剛熬了一夜,怪困的。”

“有件事你要向我保證,今後我哥哥要是遇到難處,你一定要幫他。”

王鬆直迷糊,“你哥哥?他不是做市委書記做的好好,能有什麼事?”

“我是說假如,彆人我不管,我就這麼一個親哥哥,我不允許他受到傷害。”

眼見妹妹態度堅決,王鬆一翻身,背對著葉卿柔囫圇道:“好,我保證。”

心裡卻在默念,老婆大人真是神經質,一驚一乍的攪人好夢。

這次回廣南,厲元朗沒有驚動任何人。

主要考慮到水慶章的感受。

比如金勝、季天侯他們,早先都是水慶章的部下。

如今水慶章墜入穀底,從一介高官變為平民,肯定不想以現有狀態麵見他們。

所以,一下飛機,厲元朗就聯係好租車公司,簡單吃了口便飯,他親自開車直奔廣南。

廣南相距允陽不算太遠,兩個多小時的高速車程,趕到廣南市郊公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

北方冬季天短,此刻夕陽正值西沉。

厲元朗手捧兩束鮮花,頭前引路。

腳下踩著積雪,咯吱作響。

走在靜寂的公墓裡,西北風吹過,吹得公墓兩旁的鬆枝沙沙作響,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怖之感。

特彆是空中還有烏鴉盤旋,發出“哇哇”聲音,更加增添了陰森森意味。

厲元朗裹緊衣領,並囑咐水慶章把帽子戴好,彆受風著涼。

沒一會兒,穀紅岩和水婷月的墓地便出現在二人眼前。

穀紅岩的墓地在水婷月上麵,這是一處夫妻合葬墓。

墓碑鐫刻著穀紅岩的名字,旁邊空出來是留給水慶章的。

水慶章一看到穀紅岩的墓碑,禁不住鼻子發酸,眼角不受控製流淌出來熱淚。

厲元朗將其中一束鮮花放在墓碑前,站在一旁垂手佇立。

水慶章老淚縱橫,嘴裡呼出一團團涼氣。

激動道:“紅岩,我和元朗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還好嗎?有小月陪著你照顧你,應該還好。我、我也放心了……”

一開始的說話聲音,還能分辨出他說的是什麼。

逐漸地,詞語變得含混不清,語調也哽咽起來。

意想不到的是,水慶章竟然撲通一聲,跪在穀紅岩墓碑前。雙手撫摸著冰涼的墓碑,出其不意,將頭使勁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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