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廠振逮到那港口主管到他全部招供，前後不過15分鐘，李斌帶人在薩拉曼卡星際驛站的停屍房裡找到了貝塔核心。

這港口主管也不是全無腦子，知道若是AI核心的消息走漏，無論是自己的私人儲藏櫃還是港口倉庫，都會淪為檢查的重中之重，於是他將那冰箱一樣大的核心帶箱子塞進裹屍袋裡裝進停屍房。

隻可惜他還是低估了AI核心的重要性，就像張伯倫一廂情願相信他從德意誌帶回來的，是一代人的和平一樣，人類的愚蠢有時跟人類的光輝同樣耀眼，讓李斌印象深刻。

李廠振動力甲沾著血，護著自家大哥返回開明獸號，同時彙報情況：“那廝死前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名都吐出來了，一共兩個人，那兩人一個在掃蕩辦公樓的過程裡被水手破門時不小心弄死了，還有一個已經抓住，查過了沒有再給另外的人透露消息。”

“保真？”

“保真。”李廠振肯定地點頭，“阿曼達給他們紮了提高身體肌/皮敏感的藥，一邊用刑一邊問，反複問了幾遍確認沒有前後矛盾。”

既然阿曼達都說保真，那就真是真的了。李斌信不過老弟的腦子，但信得過阿曼達的手腕，這黑幫家族出身的女人，為了研習人體和救治技術，在海盜空降提比瑟那時也跟著下去，在前線戰地醫院呆了很久，不知道活生生解剖了多少亡命之徒。

她隻消逆練戰場急救術，就能讓人生不如死。再加上她主動好學，跟老獨眼以前隊伍裡的醫療員燕衝學習一段時間後，得到了後者的高度評價：

“你當醫生可惜了，應該去巨企當審訊官的……你到底哪兒來的這些稀奇古怪又讓人頭皮發麻的點子？”

對此阿曼達隻是淺笑，成熟豐腴的身子坐在手術室裡，平靜回答：

“實踐出真知。”

總之無論是港口主管的同黨，還是他的親人，阿曼達都會妥善注射藥劑並利用儀器洗腦，讓這些人徹底忘掉和主管有關的一切事情。對外則宣稱這是寰宇聯合CEO對窺覷他妻子的蠢貨的懲罰：

“一個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肉體死去，第二次是人際關係的消亡，第三次是認識他的朋友和親人死亡。CEO決定對這頭豬玀賜予恩賜——一步到位讓他死三次。”

驛站的指揮官不敢多嘴，而薩拉曼卡的黑幫們明顯不滿意，但寰宇聯合有水銀幫擔保，此時此刻水銀幫已經往驛站派了不少人，地表的黑幫勢力邊界上也陳了許多兵，波本引以為傲的掌握豐富大氣滑翔作戰經驗的親衛們打李斌不夠看，揍黑幫是真的綽綽有餘。

於是兩派人馬一時間僵持起來。

還是李斌出麵承諾賠償驛站損失，出錢重建辦公樓，並請波本代為開席給大家賠不是——由寰宇聯合提供，新鮮的食材、甜美的瓜果、沁人心脾的天然卷煙、來自霸主的烈酒，讓這群在犄角旮旯裡刀口舔血的黑幫老大們開了眼。

黑幫家族和海盜王，就像是雄雞與霸王龍，雖然科學家說倆生物的肉吃起來很像，但沒人會把兩者混為一談。

他們真要有實力，就不會在星際時代還逗留在星球上當坐地虎了。

把冷庫裡快過最佳賞味期的食材扔一部分，再抽出小一萬星幣當重建費用，再私人貼給驛站指揮官幾百星幣，李斌算是給足了薩拉曼卡18家黑幫麵子（原本19家，圖薩會被水銀幫剿滅了），今兒這台階，他們是不下也得下。

於是一群黑幫頭目，在手下忿忿的目光中派出代表，在李斌控製的泊區喝了和頭酒，平價賣了燃料和補給，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目的達成的李斌也不多逗留，開明獸號尾焰噴射，繞著驛站兜了一圈調整姿態，朝著布萊頓聯盟飛去。

從薩拉曼卡到布萊頓聯盟，中間需要橫跨寬闊死寂，沒有任何跳躍點存在的空曠超空間地帶。這段航路狹窄，滿是超空間風暴的‘空白’，便是核心星區與邊緣星區的邊界，也是布萊頓聯盟的天塹。

此刻，在這道天塹中，一條蜿蜒的超空間滑流橫在寰宇聯合艦隊麵前。

“是超空間滑流。”李廠振站在大副的位置上，老老實實彙報。

李斌黑著臉橫了老弟一眼：“我不瞎謝謝，這TM都擠滿了整個艦橋觀察窗了。”

兄弟倆好似在COS沒頭腦和不高興，一個不殺人的時候麵容憨厚老實，一個生意受阻滿臉黑氣賽包公，看得伊莎捂嘴偷笑。《沒頭腦和不高興》的故事，也是廣播站傳過的，船員們都知道。

“不是，我是說要是前大副在，他一定又會開罵什麼宇宙大腸了。”李廠振補充說明。

伊莎抱著胳膊：“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傑夫裡不是大副了。”

李廠振趕緊點頭，認真道：“嗯嗯，現在我才是大副。”

“報告！”

一道冷淡的機械女聲打斷了伊莎繼續捉弄李廠振的打算，利用喉部發聲器說話的安娜終於從繁複的公式和大量探測數據、光學偵查哨結果中抬起頭，她已經帶領艦隊的領航員團隊埋首工作的超過三個小時：

“對超空間滑流的測繪工作已經完成，根據投放到滑流的量子探測針結果，結合當前超空間數據彙總，可以確認該滑溜總體方向與艦隊航向一致。根據計算，隻要一天時間艦隊即可抵達布萊頓聯盟。”

量子探測針是一種利用量子糾纏技術，實現超遠距離信號檢測的設備。其探測器本身不大，隻有4個立方，但分析儀器足有20多個立方。若非巡洋艦尺寸夠大，一般的驅逐艦是無力承擔大量釋放不可回收的量子探測器檢測超空間環境信息的。

船越大，越能裝，越能應對複雜的局勢。

換作以往的偵測手段，安娜不可能提出利用滑流的建議，她的結論永遠隻建立在大量客觀數據支持和分析的結果上。

“雖然數據論證可以借助，但人畢竟不是機器……”伊莎身為霸主出身的軍人，對這種冒險天然厭惡，軍事冒險是建立在以弱戰強的前提下，所謂倍則攻之，十則圍之。既然艦隊當前不處於戰爭狀態，就沒必要進行冒險。

安娜沒有回應，她的職責隻負責提供建議和分析，不包含決策參與。

李斌開口詢問：“損失評估呢？”

安娜立刻回答：“根據量子探測針反應，該滑流相當年輕，尚未裹挾多少垃圾，遭遇碰撞概率較小。核心艦隊均由驅逐艦和巡洋艦構成，護盾和引擎足夠大，可以維持自身穩定，貨物損失概率為1%，艦船受損概率為100%，受損程度評估在13%-19%，僅損壞外部裝甲。”

李斌立刻算出結果：“整支艦隊按20%受損算，裝甲維修費用大概在2000星幣以下（無結構、設備損壞），而從這裡到布萊頓聯盟，三艘巡洋艦加這麼多驅逐艦，得燒掉上萬星幣燃料，中途還可能遇到餘暉AI和海盜、盧德左徑的瘋子。”

“這買賣做得。”

他決心借滑流而行。

“通知艦隊，進行艙內加固，封鎖食堂、休息室、活動室等一切存在非固定設備的艙室，給所有貨物和私人物品進行加固、收納！”

“Aye，captain！”李廠振中氣十足地回答。

橙色警報響起，船員們紛紛行動起來。

中央艙道的軌道和軌道車被收起，靠磁力吸附在金屬台上的餐盤杯子被封裝，堆疊的太空集裝箱被綁上高強度合金索加固，艙道燈縮回艙壁裡，所有武器炮塔、探測器被收回，工位的船員紛紛把好似尾巴一樣的安全繩掛在合金欄杆上，反複纏繞加固。

有的甚至給自己掛了好幾條，生怕被甩出去嘎了。

輪休的船員躺在船員宿舍的床上，連帶著被褥一起拴著，並將所有物什裝箱封存。每個人嘴上都戴著麵罩，外接負吸式的穢物袋。

等到橙燈轉紅，一切準備已經就緒，指揮高台上，李斌陷入被安全帶層層包裹的船長寶座，在艦隊頻道下令：

“脫離坐標已輸入，各艦有序進入。”

話音剛落，開明獸號便將艦首刺入滑流中，劇烈的轟鳴伴隨著顫抖，好似飛機遭遇強對流天氣時的顛簸一般，巡洋艦被滑流卷著拖入超空間偉力，太空飛船結構金屬的彈性形變開始發生，預留的對接縫隙開始彼此咬合，用於抵消滑流的巨力。

隻是外部裝甲本身設計便不用於抵抗全方位的形變，開始出現裂痕和脫落，在米哈伊爾這樣排著隊的船長看來，開明獸號就像是駛入弱水河的船，入水即沉，他隻來得及看見幾塊撕裂的裝甲合金，這艘接近2公裡的大船便消失在光學視野中。

隻剩下象征開明獸號的信號在尖叫的艦隊警報中越來越遠，背景音滿是雜音的頻道裡，傳來李斌震驚的變形嘶吼：

“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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