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蒼茫的苔原行星，狂風卷席著烏雲，在烏雲和冰層間，兩架泛著熒光的大型多翼無人機，正高傲的飛翔。

憑借著多翼無人機作為中轉站傳輸飛船提供的導航，噴氣摩托在冰原、冰山和冰縫間風馳電掣。

李斌駕馭著比地球任何一匹駿馬都快的機械造物，速度是120邁，心情是自由自在。

雪花在如此高速下像是石子兒般劈裡啪啦敲打著，他擰動油門，爆裂的引擎發出巨獸般的嘶吼，引擎的高溫熔化堆積在車身的雪花，在噴氣摩托的行動軌跡上拉出一條蒸騰的熱氣線。

頭盔自帶的本地音樂庫裡，根據記憶重現的南方搖滾《FreeBrid（自由鳥）》演至高潮：

【wontyouflyhigh，freeeebird，yeh（展翅高飛吧，自由之鳥）……】

【一陣強勁的音樂響起】

噴氣摩托昂起車頭，李斌駕車越過冰縫，蒸汽線在空中拉出一條長拱，遠光燈穿透昏暗，照射出前方的反光警示牌。

拉緊刹車，氣流反推，吹起大片積雪，巨大的慣性讓人往前倒去，李斌偏轉車身，掀起兩人多高的雪浪，在營地前穩穩當當停下。

“船長！”

“指揮官！”

船員們立即行禮，李斌點頭下車，立刻有船員接過噴氣摩托開往新開辟的停車場，這時候，昏暗的遠方亮起第二道燈柱，傑夫裡的車才姍姍來遲。

大副跳下車時雙腿都在發抖，他摘掉頭盔，用顫抖地聲帶吼出一句“熱烈的馬，這也太TM刺激了！”

這話逆風而出，飄了沒幾米就被大風刮走，失散在無人的冰原上。

李斌丟給他一支天然煙，傑夫裡掏出電打火機點燃，美滋滋地吸上一口，慘白的臉上，一雙眸子亮了起來。

氣閥門打開，正工作的伏爾甘剛抬頭，就聽見大副喋喋不休地興奮聲音：“這麼跑上一圈再來一支也太爽了，這麼好的日子，竟然還有人打粉針嗑紅水兒，真是瘋了。”

船長則平靜地說出頗有哲理的話：“有重力和大氣的地表飆車，更因為危險而彆有一番滋味……沒有挑戰就沒有刺激麼。”

“來，帶你看看更刺激的。”李斌說完掀開保溫保濕的塑料大棚，帶著大副進了好似考古現場似的發掘場。

發掘場的頂棚掛滿了浴霸似的明亮防水紅外線熱波管，在此地被陽光照射前，就靠它們提供熱量融化寒冰。

此時室外溫度在零下20來度，等到了白天正午，這裡的溫度會達到零上4、5度左右。稀薄的大氣難以留下陽光的熱量，晝夜溫差大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但此時，大棚內的溫度，則足足28度。

伏爾甘等工程組的船員無論男女都隻穿著貼身內衣，汗水和濕氣在發達的肌肉溝壑中汩汩地凝聚，溪水般衝刷，解凍的苔蘚被小心地挖掘起來妥善保管。

但有些逃逸的飛蟲在高溫環境裡異常活躍，試圖攀附在周圍一切可駐足的地方，在死前繁衍交配。

可船員們清一色濕噠噠滑溜溜的肌肉，讓異星蚊蟲無處停留，它們隻能在未曾見識過的罕見高溫中焦慮地飛舞，在密集的暖氣燈裡灑下斑斕的影子。

“船長！”伏爾甘拄著衝擊鑽，脖子上掛著一升裝的水壺衝李斌點頭行禮，他累慘了，實在沒有力氣再行標準禮。

李斌拍了拍伏爾甘的胳膊，示意他不必多禮，同時朗聲對正在辛勤作業的船員道：

“大夥辛苦了，我已經通知了旗艦的財務，所有一線作業的船員，從你們踏足星球開始，無論休息與否都算在上工，超出時間的部分算加班費。挖出好東西額外有獎金。”

“萬歲！”原本疲倦的船員們，立刻熱烈鼓掌、叫嚷起來，好似在悶熱中飲了大碗冰鎮綠豆湯，精神為之一振。

傑夫裡乾脆地扒了防護服，叼著煙，裸著上身開始幫忙，抽水機嗡嗡地響，把坑裡融化的水抽出去，不讓這些東西吸收多餘的熱量影響挖掘。

李斌也一邊脫衣一邊問：“怎麼樣，挖到什麼沒有？”

伏爾甘喝了1.5個劑量的咖啡因，在熱鬨、嘈雜的施工現場儘力大聲回答：

“報告船長！經過7小時作業，工程部向下挖掘了12米，表層冰層已經挖開，下麵還有大概18米，這個工業基地位於山穀地帶，根據技術員偵查，選址在這裡是為了預防行星上冬季的周期性狂風，但現在廢棄後因為反複融化封凍全凍上了，對作業影響很大。”

伏爾甘先說了困難，大口喝了點水，才開始說收獲：

“浮起來又被凍上的都打撈了，當地殖民地對封凍有準備，箱子都是抗凍的，還自帶氣墊，遇水自動上浮，表層貨物很多，隻是重型設備都還在地下。”

他抹了把汗道：“目前挖到的貨物能堆滿18個太空集裝箱，根據統計人員估算，大概有8箱有機物，1箱燃料，5箱日用品，另有補給、糧食、機械義肢等貨物若乾……發掘場還是太小，咱們腳下整個山穀都凍得有貨物，如果擴大發掘場，咱們能收獲更多。”

“不急，咱們先挖著，等日頭升起來這兒的天氣就穩定了，軌道電梯也能建成，到時候咱們用星艦燃料燒這兒的冰層，再用抽水機把這兒抽乾！”

“好！”

36小時後，恒星從角落升起，灑下光與熱，詭譎的天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穩定下來，雲層褪去，空間倉一個接一個落下，軌道電梯落成，鑿穿冰層固定在岩石裡，隨之落下的，還有數箱星艦燃料和臨時趕工的電控噴火器。

與數百年前人之領浩浩蕩蕩的先進殖民活動不同，再度踏上這顆星球的寰宇聯合，用落後的技術和堅韌的精神，對著先民的遺跡孜孜不倦地挖掘。

數十台活塞引擎改裝的抽水機把礙事的水抽走，露出濕漉漉的地麵，一座散亂，破敗的工業基地展現在眾人麵前，散落在基地內外的，是隨著解凍和抽乾水而落下的箱子。

“穿好防護服！彆TM把外星病毒帶上船！”大副扯著嗓子吆喝，船員們頂著潮濕黏糊的不適重新穿戴整齊，佩戴作業記錄設備開啟箱子，用叉車、板車沿著臨時用合金板搭建的道路運輸貨物。

很快李斌注意到一則信號，數個技術員正聚攏在一起，在頻道裡激烈地說著什麼，等他湊過去時，大夥已經找到答案，拍完照後把箱子裡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正急躁地呼喚低溫保存設備。

“啊，CEO！”未曾在旗艦工作過的技術員看見李斌，驚訝地叫起來。

“沒事，你忙你的，我就看看。”李斌昂頭去看，技術員諂媚地打開箱子，用身子擋住陽光，同時用手按著冰塊敷在箱子的四個玻璃管中。

那玩意兒樣子外形有點像稀有金屬，隻是因為容納它的容器故意被塑造成了那樣罷了，玻璃管的基座是金屬，仔細查看，它其實更像是電容器，隻是這透明玻璃裡裝的是一種迷幻的，像是超空間產物的粘稠液體，明明是無色，卻在光線下幽幽地變幻著色彩。

“臥槽。”李斌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是量子溶液？”

技術員抿著嘴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點頭。

李斌深吸一口氣，按下全艦隊通訊：“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拉響二級警報，停止對基地的破壞性開采，臨時艦隊指揮召集船員，給我放800人下來。”

身為臨時艦隊指揮的伊莎沒有絲毫遲滯和疑問，乾脆地說了聲“是”，立刻開始操作。

看著停工且滿臉疑惑的船員們，李斌忍不住摘下麵罩揉了揉臉，讓刺骨的冷風刺激發熱的大腦：

“這運氣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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