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簡長生心想,這紅王也確實是個講究人,人在灰界,旁邊還坐著個滅世,居然還能按時吃飯……
不過簡長生自己其實早就餓了,隻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沒說出口,他順勢就在紅王隔壁的長椅上坐下,剛準備拿筷子,師傅的聲音便悠悠響起:
“你,跟他換個位置。”
簡長生伸出去的手停頓在半空,又默默的縮了回去,跟“陳伶”對視一眼,還是坐回了另一邊。
“陳伶”則皺著眉頭,打量著師傅與這盤莫名其妙出現的菜肴,似乎是在猜疑有沒有什麼陷阱……但猶豫片刻後,還是冷哼一聲,自信的坐在師傅身邊。
當他坐下的那一刻,周圍的場景逐漸變化,原本的漆黑大地之上,升起了一麵麵熟悉的牆壁,一座房屋憑空折疊而出,將三人全都籠罩其中……原本的露天環境,一下變成了充滿生活氣息的室內餐廳。
簡長生對這一幕十分好奇,但“陳伶”看到周圍熟悉的環境,卻突然一愣。
這是三師兄聞人佑的家。
“陳伶”皺眉盯著師傅,不知道這家夥在打什麼鬼主意。
“吃飯吧。”師傅自然的端起碗,淡淡開口,“廚房裡還有飯,不夠自己去盛。”
“謝謝前輩!”簡長生肅然起敬。
與此同時,
劇院的觀眾席上,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暗的迷惘身影,看到演出中的畫麵,那股熟悉感越發強烈,在周圍的其他觀眾都在因劇情無趣而不耐煩時,唯有他怔怔的坐在那,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仿佛,他自己就是舞台上的主角。
……
遲疑中,“陳伶”還是試探性的提起筷子,夾了一口菜。
並沒有什麼致死的毒素,也沒有過於難吃,就像是普通人家裡的日常飯菜,平平無奇……“陳伶”眼看著對麵的簡長生已經開始暴風吸入,心中的猜忌頓時消散大半。
覆滿白霜的灰界大地上,寒風嗚咽,三道身影就這麼坐在屋裡,享用著一桌熱氣騰騰的家常菜。
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觀眾期待值-1】
“陳伶”的表情驟然一僵。
此時的“觀眾”們,似乎已經對這位全新的“主角”逐漸失去興致,他並沒能帶來任何情緒價值,也無法提起任何人的期待感,故事也並沒有因他的存在變得有趣。
他並沒有被任何人認可,無論是師傅,簡長生,或者是劇院中的觀眾。
“多吃點菜。”
師傅麵無表情的一拂袖擺,不知從哪裡變出三份牛排,依次擺在三人麵前。
師傅自己麵前的,大概有七分熟,色澤鮮嫩,肉香四溢;
“陳伶”麵前的,則是一塊全熟甚至有些老的啃不動的牛排;
而簡長生看著自己麵前那塊絲毫沒有處理,還帶著鮮血的全生牛排,一臉懵逼。
“紅王前輩……為什麼我這塊不熟啊?”簡長生茫然問道。
師傅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
“因為,它嫩啊。”
“那我這塊為什麼是全熟的?”“陳伶”一臉嫌棄。
“沒關係,它能裝嫩啊。”
“陳伶”:……
簡長生:……
簡長生算是琢磨過來了,合著到現在,他罵紅王小屁孩的事情還是沒能翻篇……他尷尬的撓了撓頭,默默的繼續悶頭吃飯。
砰——!!
“陳伶”直接一拳砸在桌麵,將桌子連帶著上麵的菜肴全部粉碎,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耐心,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師傅。
“老東西!我沒時間在這裡陪你過家家!快給我把鐐銬解開!!”
觀眾期待值不斷下跌,“陳伶”已經焦急無比,他想要重拾期待值,就必須恢複全部的力量,然後去瘋狂的挑起爭端……但一雙白紙鐐銬,卻將他的一切堵死了。
師傅看著滿地的狼藉,神情很平靜,似乎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你太急躁了。”
“急躁?你什麼都不懂!!”
“這就是你和老六之間的差距。”師傅淡淡掃了他一眼,“他是個天生的演員,也是天生的導演,而你……你隻是個充滿負麵情緒,演技拙劣的模仿者,一個自以為是的‘觀眾’。”
“陳伶”的拳頭越攥越緊,滅世級的威壓隨著怒火宣泄而出,將這座灰界中的房屋都震的搖搖欲墜,
“少廢話……彆在這浪費時間!趕緊給我把鐐銬打開!!”
師傅見此,也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揮揮手便將滿地的狼藉與這座房屋都收攏進光碟裡,“那走吧,我們就快到了。”
“你說的那個地方,究竟在哪裡?”
“在那。”
師傅的袖擺抬起,指尖指向遠處昏暗海洋的儘頭,“禁忌之海的最深處。”
簡長生愣了一下,錯愕的瞪大眼睛,
“等等!你是說……我們要闖到禁忌之海的最深處去?那不是另一隻滅世的老巢嗎??它能讓我們進去?”
“禁忌之海……”“陳伶”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回頭看向師傅,森然開口,“隻要到那裡,你保證幫我解除鐐銬?”
“我已經用神道名義起誓了。”
“好。”
“陳伶”冷哼一聲,徑直往禁忌之海的方向走去。
雪花般的海浪層層疊疊的衝上礁石,來自極寒的凍風從海麵飛卷而來,將一切凝結為冰霜,遠處鉛灰色的雲層好似一座座大山,懸浮在海麵之上,壓抑而死寂。
那襲大紅戲袍在禁忌之海的邊緣,緩緩停下腳步。
“喂,你沒聽紅王前輩說嗎?現在禁忌之海是整個灰界勢力最龐大的災厄領地……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去,跟入室搶劫有什麼區彆?”簡長生忍不住開口。
“最龐大的災厄領地?”“陳伶”嗤笑一聲,
他隨手一招,一柄大紅紙傘輕飄飄的落在他掌間,雖然沒有絲毫力量飄散,但下一刻,鬼嘲深淵的滅世氣息,就宛若衝天炬火,自海麵邊緣翻湧而起!
那襲大紅戲袍,絲毫不懼的踏在海麵之上,恐怖的威壓直接將海水向兩側分開,踏空前行。
後半句話,淡淡的從大紅紙傘下響起:
“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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