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羊頭——”
萬紅霞強迫自個不看誘人的大羊頭，她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問。
“哪來的？你們供銷社總不能連這玩意都有得賣吧？”
“當然不是啦！媽你傻還是我傻啊，供銷社能賣這玩意？國營飯店都搞不到這好東西！”
許姣姣仔細地剝開羊頭上麵的保鮮膜，趁她媽沒注意，團吧團吧火速扔進她代購員小倉庫。
“所以你從哪搞來的？”
萬紅霞追問，總覺得她閨女是越來越本事了，都本事得讓她有點慌。
“你閨女自有門路！”
許姣姣睜著眼睛，開始瞎忽悠，“我一個同事家肉聯廠屠宰車間的，人家偷摸搞了兩個羊頭，分給我一個，知道我家住筒子樓還特地給燉好了，不然咱咋能吃著這好東西！”
手舞足蹈的吹噓一番，許姣姣表現得十分嘚瑟，感覺全天下最狂的表情她都拿捏住了精髓。
“媽你饞不饞，我哥好慢啊，我都快饞死了。”演完，她精準岔開話題。
信倒是信了，肉聯廠屠宰場每天殺豬宰羊的，有羊頭不稀奇。
隻是，萬紅霞又提了心，問：“......男同事女同事，他咋對你這麼好？”
“哎呦媽，你又來！可彆瞎猜了，交情都是相互的，我也給人弄到好東西了唄，這是人家感謝禮，哦對了，你閨女我今天調到采購科了，以後算是個副科吧，給你長臉不？”
親娘哎，再問下去，她狂妄囂張的表情就快繃不住了，轉移話題，趕緊轉移話題。
萬紅霞：“！！！”
她慢慢睜大眼睛。
突然，她眼神犀利，語氣堅定：“你不是我閨女！”
許姣姣：“？？？媽你說啥胡話呢？”
她一點不緊張，咋不是親閨女啊？
胎穿那也是打從生下來就喊這個媽的，如假包換的，咋能不是親閨女，有點傷人了哈萬紅霞同誌。
萬紅霞擲地有聲：“你是火箭投胎啊！”
不然咋就升官跟做火箭似的，一會挪一個位置，一會挪一個位置。
就算是親媽，她都心口突突的，這是她萬紅霞的閨女嗎，這也太能耐！太會折騰了！
許安夏：“噗！”
對不起小妹，她沒忍住。
許姣姣：“......”媽你大喘氣啊。
“來了來了！”
許大哥端著一碗切碎的蔥花和蒜泥，許老五許老六兩兄弟各抓著陶鍋兩邊耳朵，帶著一股熱油的香氣，三人急吼吼地衝過來。
打斷了許姣姣和她媽的談話。
羊頭早放在食盆擺好。
許大哥仔仔細細撒上蔥花和蒜泥，“倒！”
許老五許老六兩兄弟抬起陶鍋，隻聽‘刺啦’一聲，色澤紅亮的麻辣羊頭上，顫巍巍的肉皮被熱油一澆，滋滋冒出油花來，那香味一瞬間激發出來，直接給人香迷糊了。
老許家人仰著腦袋陶醉的猛吸一口。
香，太香了。
同樣迷迷瞪瞪的許姣姣踹了一腳許老五。
“去，倒幾碗糖水來！”
這麼大的羊頭，又是重口味，家裡沒飲料，隻能就糖水了。
許老五捂住自個快流下來的口水，痛苦地扭身去倒糖水。
他想拉老六跟他一塊的，沒拉動。
這家夥兩眼珠子盯著食盆，不帶眨一下的，饞鬼！
忍著太痛苦了，彆說家裡其他人，就是許姣姣自個，也有些恍惚，羊肉這麼香的嗎，這簡直是抓心撓肺的程度啊。
許安春用力抿著嘴，生怕一開口，口水直接嘩啦啦流下來。
那他這個當哥的也太沒麵子了！
在全家人眼神的催促下，許老五手腳麻利，不負眾望的把六碗糖水飛速倒好，一胳膊三碗，全端過來了。
“吃吧。”萬紅霞同誌一聲令下。
早已按捺不住的許家人歡呼著，兩眼放光撲上去。
他們手上的筷子迫不及待朝大羊頭伸過去。
然後發現——
筷子夾不動。
這就尷尬了不是。
老七老八直接嗷一聲哭了，小孩子啥也不懂，就知道能吃了卻吃不著嘴裡，又饞又難過，可不就哭了。
不僅哭還鬨著要打滾。
最後大哥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給每個兄弟姐妹割了一塊羊頭肉，暫時滿足了嗷嗷待哺的小兄弟們。
沒法子，家裡的鐵鍋、廚刀都交出去煉鋼了，能藏把匕首都算她哥有遠見。
羊頭肉肥而不膩，軟爛還有嚼勁，一點不腥臊不說，還特彆的鮮美，尤其辣椒和花椒的辣味被熱油激發出來，又麻又辣，直接香到人天靈蓋，許姣姣要好吃哭了。
就這麼一個大羊頭，老許家人全家上陣，發揮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鬥力。
但似乎還沒嘗出啥滋味，一整個羊頭已經吃得直剩下骨頭架。
整個一餓虎撲食。
太凶殘。
完了老五老六還在那骨頭縫裡摳肉吃
盆底的醬汁都被許安春拿來蘸饃饃吃乾淨了。
萬紅霞抹了一把嘴，也是吃的分外滿足，旁的不說，首先這羊頭肉就稀罕得不行，她也是第一回吃，滋味真不錯。
許安夏不好意思地舔唇，剛才她吃了不少，小妹也太有本事了，搞來這麼大一個羊頭。
幸虧她媽叫他們交夥食費了，不然她都覺得她妹吃虧。
這麼大一個羊頭，指定值不老少錢呢。
許老五還在那悠哉哉地剔牙，就聽許姣姣突然一拍腦門，“哎呀忘了，我還在食堂打了兩個菜帶回家，剛忘記拿出來了。”
還有菜？！
許老五兩眼放光，“哪呢哪呢？”
許姣姣苦惱地掏出兩個飯盒，一個紅燒肉，一個紅燒帶魚，都是肉菜，聞著也香，不吃也太可惜了。
她提議：“媽，要不再做個菜湯，把這些吃了？”
剛吃的羊頭肉到底有點鹹，喝口菜湯解解膩。
萬紅霞瞪她。
“又是羊頭肉，又是紅燒肉，紅燒帶魚的，這吃的都趕上過年了，過年都沒今天豐盛，再吃下去，家給你們吃空！”
許姣姣理直氣壯：“我哥轉正，我今天升職，兩件大喜事撞一塊，不得好好慶祝啊？國營飯店去不了，我炒倆菜帶回來吃過分嗎？咱家現在四個人拿工資，都是正式工，家底哪有那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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