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們敢！來之前汪局發話了，要是查出確有當地國營廠欺壓老百姓的事，鹽市這邊化工部工作人員討不了好！必須嚴懲不貸！”
為首中年男人，也就是首都化工廠的李副廠長嚴肅的說。
這時，首都化工廠銷售科主任吳智群笑著道：“鹽市這邊供銷社聽說我們過來，十分熱情的要接待，李廠長你看，這正好到飯點了，潘主編應該也餓了。”
李副廠長瞪了眼他，“隨便對付一頓就行了，你告訴他們乾啥？”
他們化工廠雖然向來走哪都被捧著，但他是不太樂意跟下麵這些供銷社的人打交道、套交情的。
公事公辦的事，摻雜進人情世故，就變了味道。
他對吳智群這個不老實的下屬不免有了意見。
吳智群苦著臉，他也不背鍋，說道：“這不是上麵還沒給人供銷社配貨，人家急了，生怕搶不到這批緊俏貨，電話打到了金廠長那，金廠長讓我跟他們人見一麵。”
都是廠長，都是他的頂頭上司，誰的話都不能不聽是不是？
他口中的金廠長，也是首都化工廠的副廠長，比起脾氣硬不好說話的李副廠長，金副廠長出了名的心軟好說話，但凡求到他頭上的，沒有拒絕的。
一旁的潘主編眼觀鼻鼻觀心，一點不摻和化工廠自個的事。
李副廠長也知道老金這老好人的毛病，他心裡憋著氣，但既然答應人了，自然不能晾著。
“走。”
吳智群不敢說話，悶頭帶人往車站外走。
他們剛出來，就看見車站門口一男一女，看見他們一行人，對方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
許姣姣和萬紅霞一人騎了一輛自行車去市總供接雪梅嬸子男人，看見娘倆過來，孫國柱倏地從門衛小房子裡鑽了出來。
“小許，紅霞，在這呢，在這呢。”
“叔，我走了哈，謝謝你借我地乘涼。”
他回頭跟剛才聊得挺開心的門衛大爺道了聲彆，拎起許姣姣大包小包的行李迎上許姣姣母女倆。
“說的啥話啊，老弟你跟我們許秘書認識，我還能跟你見外，我巴不得有人跟我嘮嗑呢！”
門衛大爺走出來，看見許姣姣樂嗬嗬的。
又見萬紅霞，他立馬誇張的說，“哎喲，許秘書，這是你媽吧，你們娘倆長得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好看！”
市總供這門衛大爺平時跟許姣姣壓根不熟，今個卻是好話一籮筐的說。
許姣姣心裡有數，也跟著笑。
萬紅霞原本愁眉苦臉的，突然被老大爺這麼一誇，忍不住笑了。
“大爺您可真會說話，我閨女平時就得你們照應了，真是多謝了啊！”
門衛大爺擺手：“謝啥啊，許秘書可是咱供銷社大功臣，替咱去省城拿了獎呢，我可不敢應承妹子你這話！”
許姣姣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大爺您可彆誇了，說的我都臉紅了，這是我在省城帶回來的香蔥餅乾，新口味，您嘗嘗。”
她利索地打開行李包，遞了一疊包裝好的餅乾給大爺。
門衛大爺喜不自禁的收了。
“哎喲，這咋好意思。”
萬紅霞和孫國柱兩人皆是詫異。
大概是沒想到許姣姣在單位能這麼混得開。
而且還替單位拿獎了，可真有本事。
有心想問吧，還有外人在呢，許姣姣沒打算在這說太多，招呼她媽和孫國柱離開。
告彆大爺，三人往家騎。
回程的路上，許姣姣和她媽共乘一輛車，前杠綁著她的兩包行李。
孫國柱一個人騎著自家的自行車，前杠後座也都掛著許姣姣的行李，許姣姣這趟出門回來，帶的東西是真不老少。
萬紅霞路上說了不少感激的話：“老孫真是不好意思，難為你一直守在這，把小楊喊上，今天都去我家吃飯。”
雖然家裡鍋空碗空的，不過萬紅霞已經計劃等會去買點菜了。
“嫂子你跟我客氣啥啊，不用費那事，”雪梅嬸子男人憨厚的撓撓頭，關心的問：“安春咋樣了啊？人攔下沒？”
一提及大兒子，萬紅霞的心口就跟被剜了個洞似的。
她歎了口氣，說：“公安來人帶走的，哪能那麼容易攔下，不過李二強那老小子見不得我兒子好過，我也不容他，讓他陪安春去了。”
孫國柱一頭霧水的，啥叫陪安春去了。
他還想問，但瞅著萬紅霞凝重的臉色，到底沒問出口，想著回去問她媳婦也是一樣。
兩人埋頭往皮鞋廠騎。
回到家，萬紅霞熱情的留孫國柱在家裡吃飯，愣是沒把人留住，最後是許姣姣給他拿了一瓶罐頭一盒子外國進口的曲奇餅乾，又千恩萬謝的把人走出門。
“你孫叔就是太客氣了，她們兩口子都是好人，今個家裡亂糟糟的，還是你雪梅嬸子提醒我，說要去接你，我才想起這茬，當時你哥這邊還鬨著，大概看我著急，你孫叔當時就站出來，替我解了難。”
萬紅霞關上門，感慨地說了句。
“雪梅嬸子對咱家是一直挺照顧，我記得他們家妞妞也讀初中了吧，這次我帶回來不少鉛筆、本子，媽你回頭送些給妞妞。”
家裡頭，許姣姣在收拾從省城帶回來的東西，包括宗凜送給她的，她已經想好了，回頭再給宗凜把錢慢慢寄回去，總不能不清不楚的真白吃白用人家那麼多東西。
萬紅霞接過許姣姣遞來的本子筆，應下，“晚上我給送去。”
白天送，這筒子樓全是眼睛，指不定就被哪個又傳酸話。
行李裡的紅木盒子被許姣姣單獨拿出來放進房間了，裡頭一塊手表一個飛機模型的，哪樣拿出來都惹眼。
由於擔心在派出所的大兒子，萬紅霞興致不高，沒注意。
倒是兩個雙胞胎弟弟眼巴巴瞅著四姐帶回家的各種吃的，看見包裹著牛皮紙的肉乾，倆小家夥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萬紅霞看了好笑，“沒心沒肺的兩個，你們哥都進局子了，你倆還有心情饞吃的。”
搖搖頭，她係了圍裙去做飯，小閨女出差回來，她這個當媽的擔心大兒子不假，但也不能餓著小閨女。
許姣姣看了她媽離去的背影一眼，偷偷給倆小老弟一人拿了一根肉乾給他們啃著磨牙。
“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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