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要說法,咱是明事理的人(1 / 1)

“大哥你好,我找梁永琴,我是她娘家侄女。”

許姣姣麵不改色的說。

她拍了拍許老五的胳膊,從他後麵走出來,說完還氣定神閒的打量起這個大雜院。

說實話,真挺雜的,院子裡但凡有點動空間都被占了,特彆的擁堵,下腳的地都沒有,走路都得看著點路,估摸一下,這大雜院裡大概有住小八九戶人,或許更多,居住環境不比他們家筒子樓好過。

許姣姣幾人一出現,好幾家都瞧過來偷看熱鬨。

“娘家侄女?”

肌肉男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他眉毛一挑,敲了敲臉盆,‘哐哐哐’。

臉盆聲特彆響亮。

“姐!你娘家侄女來找你!”

他朝身後的木門大喊,‘娘家侄女’四個字上喊得尤其嘲弄。

許姣姣微訝,看向肌肉男,她皮笑肉不笑的,“噢喲,原來是舅舅啊,你說這弄的,親侄女在跟前都沒認出您。”

肌肉男嗤笑:“有病吧你誰是你舅!”

許姣姣滿臉無辜:“我是梁永琴娘家侄女,你不就是我舅?”

“......”許老五和許老六被他們四姐的不要臉搞蒙了。

這咋還有上趕著認親的?

梁永琴這兩天在家可舒坦了,有人替她上班還不用給工資,她呢有老娘,她男人伺候,吃喝不愁,她正在家嗑瓜子呢,就聽見外麵弟弟叫嚷,她皺眉,邊嗑瓜子邊懶洋洋的出來。

“呸,啥娘家侄女啊,我哪來的娘家侄女啊?”

她吐掉瓜子殼,沒好氣的問。

她一個在家招贅,親弟弟三十好幾沒娶上媳婦的,她有個屁娘家侄女哦。

許姣姣笑眯眯朝她揮手,俏生生喊:“姑,我在這呢!”

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不就認一門親,她過年還能得個壓歲錢了,不虧。

“你你你,你咋在我家!”

梁永琴看見許姣姣像渾身被雷劈了似的,人都傻了,她手裡的瓜子直往下撒。

然後一個人影倏地竄過來。

“還蠻香的嘛,”許姣姣手速極快的接住瓜子,順手拿起嗑了一個,半是責怪又親昵的說,“姑你看見我也不能這麼激動啊,這多好的瓜子啊,撒了怪可惜。”

她自己嗑還不算,還大方分給身後的兩個弟弟,“來來來,都是自家人,姑的瓜子就是咱家的瓜子,都嗑起來!”

許老五許老六兩兄弟尷尬的看著手裡的瓜子:“......”

他們姐是不是眼神不好使,新認的‘姑’好像不是很想跟她一家人。

許姣姣一口一個姑,叫得又親熱,跟真的似的。

肌肉男也就是梁建設皺眉湊到梁永琴身邊。

他懷疑的問,“姐,咱家啥時候有個這麼漂亮的侄女了,我咋不知道,娘沒告訴我啊!”

“你虎啊!屁的侄女,沒瞧見這死丫頭胡說八道呢!”

緩過神來的梁永琴一把推開弟弟的臉。

她剛才是被許姣姣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會反應過來,臉是紅了又綠,她高昂著下巴,不客氣的問:“你咋來了?不去上班還敢逃班?”

“看您說的,我哪來的工作,沒班上啥班哦!”

許姣姣一邊悠閒嗑瓜子一邊非常光棍的說:“反正我又沒工資,扣錢挨批啥的,也跟我礙不著!”

梁永琴不會真以為她班一扔就當甩手大爺坐等拿工資了吧,美得她。

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梁永琴臉色一變,嚇得聲音都抖了。

“你個死丫頭,你彆給我搞幺蛾子啊——”

哎喲這個死丫頭,不會真逃班了吧,董主任知道還不得扣她工資,梁永琴心疼的臉都白了,肚子緊跟著也有點疼,她的工資喲,這個欠揍的死丫頭!

“死丫頭,還不快回去上班,再敢來小心我揍你!”

梁建設腦子不笨,通過許姣姣和他姐的幾句話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姑娘的身份,不就是她姐找的代班還不用給工資的冤大頭。

他威脅的朝許姣姣揮拳。

許老五許老六正尷尬著,就瞧見梁建設漲紅了臉揮拳朝他姐這來,兩人立馬跟個小牛犢似的攔上去,雙方大戰眼瞧著一觸即發。

許姣姣眯了眯眼,瓜子不嗑了,她一屁股坐在梁永琴家門口的小木凳上,就開始叫嚷。

“喪良心的哦,親娘舅威脅侄女!幫忙代班還不肯給工資,這跟地主老爺剝削長工有啥區彆,都說現在是法治新社會了,我咋命那麼苦,遭人白眼受人糟踐哦!”

她一唱一和的,邊喊還紅了眼,仿佛受儘了天大委屈。

許老五&許老六:“......”

撒潑打滾這套四姐你玩的彆太溜!

大雜院的住戶關係一向複雜,這種事就不缺看熱鬨的,許姣姣這邊一吹響號角,立馬有好事者就跳出來煽風點火。

“噢喲,這好好的咋哭上了,瞧著怪可憐,閨女你有啥事跟咱說啊!”

“這姑娘剛說的代班啥的,不會是永琴供銷社的工作吧,虧我昨個還問她工作咋辦,她說有人給她代班呢,應該就是這閨女!”

“嘖嘖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叫人閨女代班還不給工資,這臉皮都不要了!”

“還是親侄女呢,就敢這麼坑,這梁家果然不是個東西!”

“......”

梁永琴和梁建設兩姐弟氣得臉都綠了。

梁建設麵紅耳赤的大喊,“你們懂個屁!她就一無賴,我家壓根沒她這門親!”

不等許姣姣反駁,就有人看不過眼了。

“既然不是你家親戚,人家憑啥給你姐代班,還不給工資?”

無賴的到底是誰哦。

許姣姣一臉無辜的坐在小木凳上,狠狠點頭,就是就是,不要臉的分明是這兩姐弟!

這些幫著說話的人或許不是出於善心,純為了看梁家笑話,但不得不說幫了許姣姣大忙。

眼瞅著被圍詰的梁家兩姐弟張口說不出話,許姣姣一方就要大獲全勝之際,一個拎著菜籃子的小老太從人群裡呲溜擠進來。

她頭發花白,穿著樸素的布褂子,她放下菜籃子就指著許姣姣噴唾沫星子。

“你個顛倒黑白的死丫頭!我梁家你不出去打聽打聽,哪個不是明事理的,我家永琴找你代班明明是給了你錢,你還敢胡編亂扯說沒給,我看你是黑心不足,訛詐我家永琴老實人!我家永琴現在還懷著娃,你把她氣壞了影響胎兒,看我不坐你家門口罵你個三天三夜!”

“還有你們這些爛心肝的玩意!見不得我梁家好是不是,我兒子這麼多年娶不上媳婦都賴你們一張嘴造謠我家的事,我今個把話撂在這,我未出世的孫子要是有個閃失,你們一個都彆想好過!”

小老太一口氣說完氣喘籲籲,扶著腰凶狠的瞪著其他人。

她就像護崽的母狼,明明自己那麼瘦弱,卻把梁永琴和人高馬大的梁建設緊緊護在身後。

眼見著戰鬥力十足的老娘回來了,梁永琴像一隻鬥勝的公雞,她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叫疼,“哎喲我的肚子,我兒子不會有啥事吧,娘對不起你啊,娘被這個死丫頭今天冤枉了,氣啊!”

看熱鬨的眾人立馬嚇得後退一步。

這肚子裡的孩子要真出事誰敢承擔後果哦。

許姣姣:“......”這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她拍拍灰塵站起身,不再跟他們廢話。

“這位大娘,梁永琴找我代班是否給工資這點大家心知肚明,您不用給她找補,也不用嚇唬我。這麼多人都瞧著呢,我一沒碰梁永琴二沒刺激她,孩子有事也怪不到我身上。

今個上門打擾了,這班既然沒工資,那我也不會乾,就是這兩天的工資我總不能做白工吧,聽說上麵領導要下來供銷社檢查啥的,巧了不是,我直接去找你們領導談。”

許姣姣說完,招呼兩個弟弟就走,乾脆利落。

倒是梁永琴慌了,上麵領導下供銷社檢查?

要是真事,許姣姣這死丫頭真虎了吧唧去找領導,單位會咋看她梁永琴啊,董主任那人最看重麵子,惹到他,以後她上班不得被穿小鞋?

她僵笑著,“哎哎哎!有話好好說,你這丫頭咋那麼碰不得,一點小事就上升到找領導,領導哪樂意處理你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許姣姣似笑非笑,“你不用管我,領導要是嫌棄我也是我的事,我這個人本來就嘴笨,不像姑你,把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一聲‘姑’,叫得梁永琴是心驚肉跳。

她臉上跟調色盤似的,她咬牙,上前過來拽許姣姣,“你看你這孩子,脾氣咋那麼衝,我是你親姑嘛,來來來,來家一趟,咋能不進門坐呢!”

被她拽著胳膊,許姣姣半推半就的進了梁家大門。

“四姐——”

許老五和許老六兩人在後麵急切的喊。

許姣姣淡定招手,“都是一家人,進姑家喝碗紅糖水再走。”

梁永琴嘴角抽抽:還真是不客氣!

房門一關,看熱鬨的人沒熱鬨看,摸不著頭腦的走了。

“這姑娘到底是不是梁永琴侄女啊?”

“傻啊你肯定是啊,不然能把人帶回家?”

“親侄女咋找人代班不給工資?”

“老嬸子不都說給了,她這人雖然平日跟條瘋狗似的逮著誰就亂咬,但性子要強,眼底揉不進沙,老嬸說永琴給肯定是給了!”

“這倒也是。”

梁家,許姣姣剛坐下等梁永琴的紅糖水,就見梁永琴媽乾瘦的小老太拾起牆角的掃帚,黑著臉殺氣騰騰的就走了過來。

她驚了一跳以為衝自個來呢,正準備躲,就見小老太的一掃帚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梁永琴胳膊上。

“啊!”

梁永琴驚叫。

夏天穿的薄,荊條做的掃帚一下子就給梁永琴胳膊劃拉了幾道血痕。

“媽!你乾啥啊!”

梁永琴委屈大叫。

“我乾啥!我打死你個謊話精!你跟老娘咋說的,你給人小姑娘工資了嗎,你找人代班還不給工資,誰教你的道理?

你跟你那死鬼爹還真是一模一樣的黑心肝!爛了肺的玩意,你還懷著娃呢,你就敢這麼教我孫子是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給我孫子立規矩!”

小老太氣得臉都是黑的,她咬牙死命抽,不僅抽梁永琴,就連梁建設也沒放過。

梁永琴抱著胳膊鬼哭狼嚎:“媽,我還懷著你孫子呢!”

“我孫子身板結實,挨幾下不成問題!”

梁建設苦著臉:“媽你打我姐就算了,我啥也沒乾你憑啥打我!”

小老太狠狠拍胸口。

“憑老娘心情不爽,生了你倆不爭氣的玩意,我心情能好嗎?!”

說完,提起氣繼續抽。

當著許姣姣三個外人的麵,梁家姐弟被親媽抽的哭爹喊娘,徹底丟了大臉。

最後許姣姣和兩個弟弟不僅喝了一大碗加了不少紅糖的甜水,許姣姣還被梁老太塞了10塊錢,說是當著這一個月的工資了,甚至梁永琴沒去單位拿的端午節禮也都給許姣姣賠罪。

“......”原本以為還得有一番唇槍舌劍的許姣姣。

怪她冤枉了小老太,人家真沒自誇,她真是個明事理的小老太啊!

許姣姣滿臉服氣的對梁老太豎起大拇指。

“老嬸,你是這個!棍棒出孝子,孩子不聽話,準是沒打夠,不過掃帚太輕,以後換根粗點的棍子,長記性嘛!”

期期艾艾站一旁的梁永琴姐弟臉都綠了:“......”

死丫頭不當人!

梁老太倒是臉色緩和了些,她瞪了眼梁永琴。

“拿出來!”

“......”梁永琴顫顫巍巍的從兜裡掏出幾張錢票。

梁老太伸手拽。

沒拽動。

她黑臉:“鬆手!”

梁永琴死命拽著的手在老娘的瞪視下總算慢慢鬆開。

嗚嗚嗚嗚。

心一陣抽痛,她的10塊錢啊!

梁老太笑容和氣:“既然喊了姑,以後就是一家人,沒事多走動走動,建設在汽水廠,回頭叫他給你多拿幾瓶汽水喝,永琴這工作你代一個月的班,我梁家感謝你,這是算計你那姑娘給永琴的10塊錢好處費,你拿回去,我們梁家行得正站得直,不乾那虧心事!”

許姣姣捏著手裡的10塊錢,樂了。

“謝謝老嬸,謝謝姑,謝謝舅!”

梁永琴&梁建設嫌棄的扭頭,呸,誰是你姑,誰是你舅,臭不要臉的玩意。

從梁家出來,許姣姣心情美得很,跑一趟就能有20,搶劫都沒這麼快,賺翻啦。

她先將倆小老弟送回中學,“呶,一人四角錢,拿著。”

許姣姣數出幾張票子給許老五許老六。

“這——”

許老六羞愧的捏著錢,自個今天去梁家也沒幫四姐啥忙,這錢拿著虧心。

許老五則‘嘖’了一聲,不樂意,“不說好的五角!”

“你們還價了啊。”

許姣姣又從代購群空間裡拿了兩個肉包子給他們,才算打發了倆小老弟。

“快進去上課去,一個小時賺4角還嫌少,老五你看看你這財迷樣,跟老六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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