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苗寨
一條淙淙小溪。
一座石板小橋，一棵高大蒼勁的大青樹。
大青樹後麵隱著冉冉升起的炊煙。
迎接而來的稍顯跛腳的老人，衣服上有幾塊泥印子，臉上帶著幾分歡喜。
“哈哈，睿睿，乖睿睿，想死姥爺了。”
遠遠地，老頭便衝著陳淩懷裡的小娃子就張開了胳膊。
小娃子第一次來到藥王寨外公家，還在好奇的東張西望，看著這些風格不大相同的民居，感覺有些新鮮。
這時。
猛然聽到熟悉親切的聲音，腦袋立馬像撥浪鼓一樣，猛地把腦袋來回轉了兩圈。
尋找聲音的來源。
老丈人就是太仁義，兒女兩邊都想管好。
“行，睿睿還沒來過家裡呢，怎麼也得讓他在姥姥姥爺家住一晚……你娘和素素最近還好吧？”
陳淩搖頭笑笑，邁步跟上去。
王存業一家子都貼上去了。
這時候也得好好看著點。
看人家養的雞鴨大鵝，或是一些牲口。
你咋不說誇你眼光好，誇你有福氣的更多呢？”
到時候可以把娘接回來。
陳淩含笑看著這一幕，手上卻動作不停，翻著賬本，很快將賬目算清了。
王存業看不下去了，他還沒跟大外孫親近完呢。
一來一去，吐舌頭擠眼睛，活脫脫像個老猴子。
“二哥你先說說，這一車衣服咋賣光的啊，不是說趕完兩次場，該買的人就都買下了，再去就不好賣了嘛？”
咱們都是平頭老百姓，說兩句閒話不更正常嗎？
也難怪高秀蘭老說這老頭子沒個正形。
“挺好的，我來時也說了，我晚上趕不回去就讓素素跟娘一塊回村睡。”
這次來還帶了娃娃過來。
“是啊，這就是你讓整天我跟你娘吃好喝好的，給養的嬌氣了。”
很多還專門是出來看陳淩父子倆的。
給人送上門乾這乾那，把女兒女婿小兩口捧起來伺候。
老頭就一邊笑著說話逗他，一邊躲避。
陳淩知道內情，說讓他太難受了就早點回，把傷腿再養一養就會好起來的。
睿睿這臭小子更是自來熟，走到誰家門口，王存業停下來和誰說話的時候，他就探著小腦袋往人家院子裡瞧。
陳淩點點頭，“我跟大哥二哥也說了，在山上住一宿。”
我前幾天還說淩子那邊忙不過來，就讓新萍去照顧素素呢，大哥大嫂兩個說要去他們過去，他們放暑假了沒啥事。
可不是好多人出來看嘛。
一路往家走著，到處問這問那的人。
把小奶娃子逗得吱哇亂叫。
翁婿兩個閒聊著，沒聊幾句，王存業就輕輕捶著腿歎氣說，這才回來沒半個月，腿腳就又有點難受起來，在陳王莊那邊卻沒一點事兒。
“啊呀。”
剛才陳淩抱著兒子走上來，老丈人和小姨子都不在家，在山上忙活，還是同寨子的村民帶他找了過來。
陳淩微笑頷首：“我知道，咱爹又不是隻能聽好聽話……”
“嗯，帶娃呢，就不走夜路了。”
把見到小姨後就越發激動，在懷裡彈動著腿咿呀亂叫的臭小子放下來。
在落日的光暈下，美好而童真。
外邊就傳來王慶忠的聲音：“爹，淩子，我說你們倆現在倒像是親父子倆啊……
畢竟藥王寨不大，全是沾親帶故的，一聽說存業家女婿來了，全出來看。
“唉，說得也是，不過我想吧，素素現在都快七個月了，後三個月可是快得很呐，眨眼就過去了。
小奶娃雖然喜歡和這個小姨玩耍，但也最是怕她，因為這小姨沒輕沒重，弄得他很難受。
王真真帶著睿睿在東南角的兔子洞跟前喂兔子。
基本都知道素素嫁了好男人，人家會賺錢怎樣，開汽車、有拖拉機、有摩托車、有大電視怎樣的。
王真真拍拍胸脯，帶著睿睿就把馱馬解開，牽到院外喂料喂水去了。
“好！那交給我吧！睿睿我們走！”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啊……還好你們大哥不在，要是慶文在，估計還得數落我一頓。”
“嗯，還是你想的周到。”
而且兩個小孫子今年秋天要開始上學了。
其實老丈人確實是比很多老人都要豁達。
“哼，就知道說我……”
陳淩一聽，果然不出所料，老頭子就是這麼想的。
要我說，你們就是想得太多。
他個人也想念孫子啊。
王真真噘著嘴巴甩甩小辮子，對著小奶娃子一招手：“睿睿，走，我帶你去家裡，前天下雨我抓了窩小兔子哩，可好玩了。”
睿睿急忙邁著小短腿跟在她後邊跑。
“哇，姐夫，睿睿，你們咋今天就過來了？”
“哎呀，這話說的，什麼嬌氣啊，以前那是你整天疼著，你才不覺得有啥，走山路比年輕人還快，也沒啥問題。
這話就是在老丈人回寨子參加葬禮的時候，聽人在背後念叨過的。
外人說啥，就讓他們說去。”
但是老頭小半年不回家，也想幫兩個兒子照看照看孫子。
王存業就給陳淩倒上水，讓他坐下歇歇：“帶著睿睿來的，今天這就回不去了吧？”
他還沒辦法。
搶著要過來抱。
現在是好了一段時間，不疼了，這猛一再難受起來，才覺得有點受不了。
所以跟陳淩商量一下，說是要再多住一段時間再回。
不過他剛想安慰。
見此也過來湊熱鬨，“二哥，我數學可好了，我也來幫你們算吧。”
小奶娃子知道這是在跟他玩，頓時一聲興奮的喊叫，然後猛然轉著腦袋去找。
娘也說過，不願意讓兩個嫂子伺候小姑子，這樣人家容易說閒話。
陳淩還是第一次知道。
陳淩表示想住多久住多久，老人家高興就好，家裡照顧得過來，還跟他商量啥。
一路熱鬨到家，王真真帶著臭小子看兔子去了。
王真真驚喜的大叫一聲，從遠處山坡上牽著一條小黃狗飛快的跑下來，兩根小小的雙馬尾在奔跑間隨風飛揚。
陳淩嗬嗬一笑。
我就怕你娘照顧著素素，很多時候走不開，睿睿你自己帶的話，他現在正難管的時候，你得好好看著，又不能忙活彆的事情。
王慶忠聞言卻笑著點頭，說：“好啊，你帶著睿睿先幫我把馱馬飲了水，喂了料，就過來給我們算一遍，檢查一下我跟你姐夫有沒有算錯。”
家裡那麼一攤子沒人管了咋行啊……”
任誰見了，都會說這小娃子討人喜歡，根本不像是一歲多的娃娃。
說存業家女婿有本事，年年發大財，家裡富得很。
不過現在好幾天沒見了，也挺想念，就沒反抗躲開。
現在還不算完，兩個兒子兒媳也要帶過去。
這瘋丫頭啥都想顯擺，換成王慶文在這兒估計要訓一頓。
王慶忠倒一點不在意：“管他們咋說，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爹你就是太在乎人家說啥了……咋可能人人都說你的好話，以前的寨頭八大王還有人罵他們，咒他們不得好死，生娃沒屁眼呢。
王真真嘻嘻一笑，甩著狗繩：“狗，快跟上，駕。”
這兩年不一樣了。
他們在的這個地方，是寨子的後邊，沒什麼人。
真是……
“真真，伱滿山遍野瘋玩了一整天，渾身汗，還往睿睿跟前湊乾啥。”
王存業咧著嘴，笑著，一巴掌輕輕在大外孫的腦袋瓜上拍了一記。
“嘿嘿，好。”
不過順著坡下去，往家裡的方向走著，人漸漸多起來了。
自然也得到了一致的稱讚。
隻是任由小姨揪耳朵，撓癢癢肉的，折騰他。
說到這裡，王慶忠衝陳淩一笑：“咱爹啊，就是這兩年回來少了，這一回來少了，就想家，就覺得和寨子裡誰都挺親近，看誰都是好人。
王存業見狀急忙在後邊追：“這野丫頭，你慢著點，把狗撒開跑，彆把睿睿絆倒了。”
老小孩一樣。
“淩子你好快啊，這麼快就算出來了！”
王存業聽得臉紅，趕緊把他們兩個趕了出去：“去帶淩子把這些日子的賬算一算。”
王慶忠這才嘿嘿一笑，和陳淩走到院子裡，從馱馬的背袋拿出本子，兩人坐在院裡大樹的石頭上在地麵用樹枝寫寫畫畫。
“爹，我知道你，你其實是既想家了又想孫子了，可是在寨子這邊兒待的久了吧，腿又難受……”
“上一車次品衣服賣光，攏共賺了四千多塊……找工人的錢，這個月才花了不到五百塊……按一件文化衫，三毛錢、五毛錢的工錢算的話，照這麼投入，年底文化衫起碼也能攢下來五六千件啊。”
他自己緊緊閉著眼睛，縮著小胸脯，想躲開又極力忍著，小臉上滿是糾結。
結果你不放心。
為了巴結女婿，為了攀高枝，臉都不要了。
這可不是嬌氣了。”
結果人家一說閒話，他就受不了。”
王存業也不覺得煩，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後根了。
而後在大外孫腦袋轉過來之前，又輕巧的躲到了另一邊。
之前陳淩第一次帶媳婦回娘家的時候，大家不覺得怎樣，就是看看稀罕，看看素素的男人是什麼樣子。
又說這麼好的生意剛開始做，不能搞砸了。
咱們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嗬嗬，我可不是來接你們的，我再來給二哥送一批貨。”
王真真也很高興，上來就一把扯住小奶娃兩個耳朵，哼哼唧唧的貼近小奶娃的臉蛋：“臭睿睿，你有沒有想我啊？”
“嘿，臭小子，姥爺在這兒呢。”
藥王寨很多人雖然是沾親帶故的親戚，但這麼多人呢，總有那麼幾個見不得你好。
老丈人現在聽了還是有點憤憤不平。
讓人知道，肯定得說他一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變得越來越嬌氣了。
該散煙散煙，該問候長輩就問候長輩。
陳淩也願意給老丈人漲漲麵子。
爹你瞪我乾啥。
“嘿嘿，這還是靠我以前販糧食知道的一些地方，趕著馱馬拉著衣服去賣的，你不知道，這深山裡沒啥加工廠，說是次品衣服，也和好衣服差不了多少，小毛病當好衣服賣基本沒啥問題，好賣得很。”
說到這裡，王慶忠頓時來了精神，一陣眉飛色舞的：“這麼說吧淩子，要不是你給我出主意讓我乾這個，我還不知道啥時候開竅呢。
風雷鎮這三省交界多少山多少河，我都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哪裡衣服好賣，哪裡吃的好賣，沒誰比我更清楚。
告訴你，你這車衣服送來，我打算去隔壁縣苗寨那邊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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