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土豹子(1 / 1)

第156章土豹子

“好家夥,這塘子裡鳥不少啊。”

“富貴快把狗喊到跟前來,都彆出聲,咱們打它幾隻,今天晌午飯就有了。”

確實,這片濕地,除了白鶴跟天鵝之外,還有野鴨子,青莊之類的水鳥,隔著蘆葦蕩都能看到不少,再往裡麵看不到的還有更多。

“不行啊,這水窪子太大了點,咱們就算打到了,落到水裡,也不好過去……”

“山裡的水窪子不能亂進,萬一在哪處地方陷進去,那就出不來了。”

“他娘的,你這一說,野豬也跟溜了?”

這處濕地挺大的,黑娃和小金兩個雖說還沒斷了騷,但野豬的方向明顯是穿過濕地,到了對麵山上去的,它們喜歡這種地方,能夠輕鬆的闖過去,但人就沒辦法了。

現在這情況,紮竹筏也沒必要,有這工夫野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眾人一陣喪氣。

就在這時,陳淩忽的心頭一緊。

他身邊的兩隻狗也是瞬間支棱起耳朵,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一個方向,慢慢齜起了牙齒。

幾乎就是眨眼之間,一道金黃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水邊的蘆葦之中,朝水鳥群猛地飛撲了過去,嘩啦一聲,水花四濺,緊接著是一陣驚恐的“嘎嘎”鳥叫,嘈嘈雜雜之間,蘆葦叢劇烈晃動,潔白的蘆花漫天飛散。

蘆葦蕩之中無數的鳥兒亂飛亂跳,白鶴、天鵝、野鴨以及各種叫不出名兒的禽類四散而逃。

眾人被嚇了一激靈,急急忙忙拿槍戒備。

群狗也亂吠著狂衝過去。

但這時早來不及了……

那隻野獸迅猛如閃電,擒著一隻仍在胡亂撲騰著的白鶴,一個縱身便跳到了樹上,枝葉搖晃之際,身形已經隱沒於濃密的林木之中,消失不見了。

“汪汪汪!汪汪!”

群狗狂叫,黑娃和小金兩個更是氣急敗壞,盯著對麵山上高大的樹叢,焦躁不安的哼唧著。

它們似乎還能看得到那隻野獸。

但礙於寬闊的濕地相隔,是沒辦法及時追上去了。

“獻、獻哥,那是啥?打哪裡鑽出來的?”

年輕的小子們沒察覺到任何動靜,突然就躥出來這樣一個家夥,實在是被嚇得不輕。

“不知道。”

王立獻皺著眉頭望了望,他也沒看清楚。

便轉頭問陳淩:“富貴你哩?看到沒?”

陳淩隻是說恍恍惚惚看到一個影子,比土狗大不了多少,金黃色的皮毛,與枯黃的蘆葦顏色相近,長得似乎和豹子差不多,但是身上卻沒啥豹子那樣的斑紋。

他也覺得挺奇怪的。

這次進山來,很多東西聽說過沒見過,所以乍一看也是懵得很。

“聽你這麼說,那應該是土豹子了……”

王立獻凝神細想了片刻,又點點頭:“比豹子個頭小,跟豹子長得像,八、九不離十是這東西。”

“沒想到啊,金門村那邊有土豹子了,在咱們這邊也能碰到,看來是這些年獵戶少了,這東西又多了起來。”

“土豹子?”

“那不就是老一輩說的老獁虎麼!”

眾人麵麵相覷,年輕的則有點害怕。

比起扒狗子,他們是聽著土豹子的故事長大的,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

土豹子,老獁虎,草豹子……

反正這東西叫法多得是,都是嚇唬小娃娃的,除了常進山的獵戶,很少有人真正見過。

“就是那東西,大夥兒都當心著點,今天入了夜後,屙屎撒尿不要走遠了。”

陳大誌臉色也嚴肅起來。

“土豹子難防,金門村那些人為啥跑咱們這邊山裡,還不就是怕夜裡帶的狗不中用,讓土豹子摸到身邊麼。”

“彆以為是嚇唬你們,讓這東西近了身,就是個死,有槍都來不及開……”

眾人聽此不敢大意,都是一連聲的應下。

其實土豹子並不是豹子,它們比豹子小兩號,但能挖洞也能在樹上搭窩,來無影去無蹤,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

要是讓它盯上了,它能跟著你一路,攻擊人的時候,悄悄摸到身邊,都看不清它從哪冒出來的,比豺狗子還不好惹。

陳淩以前聽父親陳俊才講過幾次,說在更遠的山裡,山民們把土豹子叫做“山彪”,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的那個彪。

雖說以訛傳訛成分較多,但足以可見這玩意兒的厲害。

“唉,山裡咋淨是惹不起的,讓人到處擔驚受怕,走到哪兒也不安生……”

“哈哈哈,你怕啥子嘛,野物其實沒那麼嚇人,你怕它,它也怕你哩,老話說麻杆打狼兩頭怕,就是這個理兒。俺不說了麼,是讓你夜裡不要走遠,不要落單。”

“野物也知道人多不好惹,專挑落單的軟柿子下手。”

陳大誌與眾人說著。

陳淩則繼續和王立獻在四周尋找獵物蹤跡。

但是收獲很小。

黑娃和小金依舊沒斷騷,對野豬的氣味感覺還在,不過看它們的反應,野豬還在對麵山上,過去很難,又有土豹子,大夥兒就都不想去了。

王立獻道:“那往東南邊走吧,下了鷹爪嶺,繞過這片大水塘子再說。”

眾人對此沒什麼意見。

慢慢走下鷹爪嶺,等快中午的時候,幾乎又到了昨天上午的地段。

但距離那處溪水還有不遠的距離。

群狗不負重,顯得比人耐力好。一路活蹦亂跳,四處嗅探著,跟在黑娃和小金身後不是驚飛樹上的山鳥,就是嚇跑林間藏匿的蛇類。

很快,小金加快速度,跑到一棵粗壯的櫟樹下。

這裡有幾團野物的糞便,這些野糞上能看到有很多裂痕,有些像是黑色的煤球。

王立獻走過去,彎腰撿起來一塊,輕輕捏碎,在手上碾了碾。

隨後遞到陳淩跟前:“這糞臭得很,是吃肉的野物留下的,不過裡邊還有草籽、果殼兒,沒有骨頭渣子,也沒啥野物身上的毛,這就是吃素也吃肉。”

“再看這糞球,不是糞條子,這就是明顯的野豬糞。”

陳淩仔細瞧了瞧,又聞了一下,記住了這種味道。

他明白王立獻這是在教他。

便暗自牢記:食肉的野物糞便較臭,但是糞便裡又有植物類殘留,證明是是葷素不忌的雜食性野物,再根據糞便形狀,由此來辨彆出野物的種類。

陳大誌也上前撿起來一坨:“摸著還有點濕軟哩,就是這邊上也沒個啥腳印,應該挺長時間了。咱們還是先吃飯吧,早起沒吃,現在走了大半天肚子餓得咕咕叫哩……”

剛留下的糞便,是濕軟的,但四周肯定也會留下野豬的腳印,現在看不到,那就是時間隔得久了。糞便是在下雨之後才又變軟的。

“先吃飯吧,也沒啥可喪氣的,山裡昨天剛下過雨,這是最好的時候,順著新鮮腳印兒,野牲口一逮一個準兒。”

王立獻抬頭向四麵瞧了瞧。

下了山,就是昨天的溪流,但中午時間野牲口飲水的比較多,貿然過去,野牲口會受到驚擾,短時間就不再過來飲水,且驚跑的獵物,很難辨彆蹤跡。

於是和眾人商量,就在林子裡隨便找個地兒先對付著吃一頓,填飽肚子就好。

大夥兒沒啥意見。

簡單吃過晌午飯後,收拾了下獵物。

現在已經有五隻草鹿,一隻麂子,一頭梅花鹿、一隻香獐子,另有十多隻野雞、野兔,三隻野鴨子,看起來是不少的,但仍然不夠分。

誰讓他們七隊來的人最多呢?

沒辦法,吃過飯也沒人閒歇著了。

於是繼續跟著王立獻向著溪流的方向前進。

到了溪邊,果然在雨後獵物的痕跡相當之多,且新鮮的蹄印非常明顯。

小的有一排排類似老鼠的小爪子印兒,大的有雞蛋大小,最大的甚至有拳頭大小的蹄子印兒,王立獻上前看了看,讓狗嗅了嗅氣味,就發現周圍四麵山上,哪個方向都有,是遠是近一時間分不清楚。

陳淩就建議道:“要是不好上山攆的話,就下夾子吧。這地方來喝水的野牲口不算少。”

“嗯,這也是個好辦法。”

王立獻點點頭,讓大家把帶來的獸夾子拿出來。

隨後用各種野物的糞便在夾子上抹上兩遍,把鐵鏽味遮蓋住。

再找到合適的地方,把一個個夾子放好。

或是距離水邊不遠的樹下,或是灌木叢、山坎附近。

“富貴,還有玉強,把你倆的家夥什拿出來吧,咱們再設幾個套子,挖幾道陷阱……”

“好。”

陳淩依言,取出套子。

玉強則拿了個鋤頭。

套子是牛筋繩做的,很堅韌,固定在樹上,再用樹枝或竹片設好機關,就成了。

而陷阱的位置就比較巧妙了。

跟夾子、套子配合在一起,類似於連環套。

就是獸夾子夾到獵物,或者套子把獵物套住,假如有東西來救,有野獸來吃,這陷阱就會起到作用。

周圍照例是用糞便作為遮掩,有的地方還放上兩塊兔油,或者是鬆子類的堅果,或是其它野果,作為誘餌。

“走吧,咱們待得越久人味兒越重,夜裡再過來溜一圈就行。”

“獻哥,去哪兒。”

“夾子下了,陷阱也挖了,那咱們就順著這個腳印兒最多的追過去,俺剛才下夾子的時候看過了,這是個麂子留下的……”

“啊?不是說麂子不好抓嗎?”

“水娃子你咋這笨哩?人少的時候不好抓,人多還怕它跑?你當富貴家狗是吃素的?”

“嗯,麂守一座山,這東西戀家,在哪個山頭上生的,一般就繞著這山頭到處跑,一輩子不會去彆的地方,不怕追丟。”

“這樣啊,那還等啥,走走走,抓麂子去。”

眾人吆喝著向前。

走了不遠就看到,山坡草上落著一些黏連在一起的黑豆豉一樣的糞便,是麂子留下的,還新鮮的很。

黑娃和小金很輕鬆的便找上騷。

和一群土狗在陳淩周圍打著轉,鼻子聳動著,呼吸急促的哼唧起來,不安的踏著小碎步。

這個情況就不必多說了。

這隻麂子就在附近。

陳淩和眾人打了個手勢,摸了摸小金的腦袋,低聲說道:“去吧。”

小金立馬躥了出去。

黑娃帶著狗群緊隨其後。

黑娃威猛健壯,但速度絲毫不慢,強有力的腿腳爬坡上岩如履平地,小金卻比它更快,眨眼之間幾個躥跳已經沒了影。

不一會兒,山上就傳來小金的狂叫。

黑娃帶著狗群也汪汪亂叫,然後一隻隻狗逐漸散開,由黑娃打著頭呈一個錐形,向山上圍了過去。

王立獻見狀笑了,收起來獵槍,扭過臉對陳淩道:“看到沒,這好狗就是要多練腿腳,這才幾天,根本不用咱們上手了。”

有人聽此,不無羨慕的道:“還真是,這樣以後就沒咱們啥事了啊,算起來,俺們還沒狗中用哩。”

“咋還好意思分肉?”

陳澤立馬就反駁:“行,那你彆分肉,你要拿你就是狗。”

“哈哈哈。”

一夥人笑著。

就聽山林之間像是鑽進了頭瘋牛,到處被撞得嘩啦啦亂響。

並且很快就聽林子邊上響起來“嗚呦、嗚呦”的叫聲,輕微細弱,似是貓崽兒在叫,接下來就沒了聲息。

沒過多久,小金帶著群狗出了山林。

黑娃走在最後,叼著一隻肥碩的麂子,搖頭晃腦的跑了過來,一路上還滴滴答答淌著血。

陳大誌走上前瞧了瞧,豎起大拇指:“前後還沒一頓飯的工夫,真厲害啊富貴。”

“大誌哥,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罵人哩……”

“哈哈,俺這不是高興麼。”

陳大誌掂了掂,這隻麂子,回身報了個數:“這家夥,六十多斤哩,是個大公麂。”

這隻公麂子,確實不小,體長幾乎有一米半,高也有六十公分左右,背上是深褐色,胸口肚皮是淺淡的棕色,肚皮後麵是淡黃色,逐漸變淺到尾巴成了純白色。

頭頂有角,但是不長,微微的彎曲,帶著點分叉。

它的牙和香獐子差不多,但是要長,呈獠牙形狀,向著嘴巴後邊彎曲。

要是活著的話,這東西其實還是很好看的。

“沉得很啊,都有六十斤往上了,這是開始貼秋膘了吧。”

“不賴不賴,這斤量難得喲,光賣肉就能換不少錢。”

眾人一一讚歎,隨後將這隻麂子攢蹄捆好,由陳玉強扛上,再次前行。

今天也不知道是雨後野物頻繁出沒,還是他們運氣足夠好。

沿著麂子所在的山坡,剛越過一道山脊,又發現了獵物。

這是一處茂密的鬆林,高大的鬆木,樹下厚厚的鬆針,此時剛過正午,陽光正好,幾頭野豬正在低著腦袋,哼哧哼哧的用長嘴在地上到處拱著,悠閒的找吃的。

群狗立即豎起耳朵,眼睛緊緊盯著,尾巴也不再亂搖。

進山這三天,不僅是黑娃和小金,連帶著其它土狗也都學到不少本事,進步的飛快。

一隻隻狗在發現野豬的那一刻,就立馬變得謹慎起來,腳步放緩,低頭弓背,眼神明亮而銳利。

但是全都沒有輕舉妄動。

似乎隻要人沒有出聲,它們就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陳淩跟著狗走在最前方,見到野豬趕緊向身後打手勢。

眾人立即舉起槍,小心翼翼的靠近過來,走近這一看,隻見三四百米外的鬆林之中,幾頭灰黑色的身影鼻子拱地,慢慢的找著食,要橫穿鬆林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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