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張廠長先是拉開抽屜,把手裡的報表放進去,接著麵色一沉:“什麼利潤?我怎麼不知道?”
溫寧笑了,不知道?
當初簽定合同的時候,張廠長也在現場,現在居然說不知道。
擺明是不想認賬了!
溫寧把合約拿出來,擺到桌上:“張廠長,白紙黑字寫清楚的,您是想賴賬嗎?”
張廠長看也沒看合同一眼,兀自道:“抱歉啊,我不記得簽過什麼合同,你跟誰簽的合同,就找誰去。”
吳孟達是副廠長,這位張廠長才是正的,溫寧就是沒找到吳廠長,才過來找他。
溫寧把合同翻到最後一頁,指著上麵蓋章的地方:“這可是你們文具廠的公章,不管是誰跟我簽的,隻要有這個公章,你們就必須履行合約。”
張廠長雙手抱胸,往椅子後背一靠,一副無賴到底的神情:“那抱歉了,不是我簽的合同,我不能認。”
溫寧被他這幅表情給惡心到了,卸磨殺驢說的就是這種人:“你這種態度,吳廠長知道嗎?”
張廠長淡笑道:“我才是這個廠的廠長,廠子我說了算,我什麼態度,還輪不到彆人來管。”
看他態度,溫寧感覺吳孟達肯定不知道廠子單方麵毀約的事,但他說得對,他才是正廠長,他都不認這個合同,即使吳孟達認又有什麼用?
想把錢要回來,隻能跟這位張廠長掰扯:“當初你們廠瀕臨倒閉,是我給你們提供設計圖,幫你們想辦法把庫存商品買掉的,現在廠子效益好了,你們想把我踢開可以,但麻煩把欠我的錢還給我。”
霍英驍在旁邊聽了一陣,大概明白了其中經過,鄙夷地看著張廠長:“做生意最講誠信,白紙黑字蓋了公章的合同你們翻臉就不認,要是這件事傳出去,以後誰還敢跟你們廠合作?”
張廠長聽出他話裡的威脅,也聽出他口音裡的港腔,用那種無所謂又帶著幾分嘲諷的口吻道:“這裡是內地,我們是國營經濟,彆拿你們資本主義那套來嚇我,我可不是嚇大的。”
又轉頭盯著溫寧:“你這份合同是吳孟達跟你簽的,但他現在已經不是我們廠廠長,所以他簽的這份合約不算數,我不認。”
這耍無賴的樣子,壓根不像廠長,更像是社會上的小混混。
溫寧是沒想到,這種人也能當上廠長。
她冷笑:“你不認?那你們廠為什麼還在生產我設計的文具?有種就自己研發啊?一把年紀了,真是臉都不要了!要不是我幫你們,你現在早就下崗了,還廠長,屁都不是!裝什麼裝!”
“你!”張廠長大手一拍桌子,睜圓了三角眼,瞪著著溫寧。
溫寧一點不怵他,順手把桌上的煙灰缸砸過去:“瞪什麼瞪,罵的就是你!”
張廠長被她這動作給挑釁到胸口上下起伏,平複了幾秒才想起什麼似的,伸手抓起桌上的電話撥出去,對著電話那頭怒號:“保衛科的人馬上給我進來!”
他就不信了,還收拾不了一個小丫頭片子。
“你給我等著!”張廠長抬手指著溫寧。他現在不敢動手,因為溫寧旁邊還有個男人護著。
等保衛科的人來了後,看他怎麼收拾兩人!
溫寧又不是傻子,還等著他搖人,轉頭對霍英驍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地拔腿就往外跑。
“誒!你們跑什麼!”
“給我站住!”
張廠長從後麵追出來。
溫寧才不管,不跑難不成等著挨打?
她也要去搖人!
而且還搖個大的!
溫寧和霍英驍原路返回,比來的時候更輕車熟路,配合默契。
三兩下就從院牆出來,外麵周助理一直停車等著,見到兩人出來,便啟動車,兩人上車後,車子飛快駛出去。
後麵保衛科的人趕到廠長辦公室,兩人早跑得沒影了。
張廠長氣得直喘桌腿,怒罵道:“這丫頭片子!下次彆讓我逮著她!”
車上。
剛才霍英驍被溫寧帶著跑,上車才反應過來:“你跑什麼,我在你身邊,你還怕他一個廠長?”
溫寧吐了口氣,撫撫胸口:“你不了解內地的情況,廠裡的保衛科黑著呢,就是廠長的爪牙,指哪打哪,他們人多,我們人少,對上肯定要吃虧。”
霍英驍挑眉:“剛才你用煙灰缸丟人家的時候,沒見你害怕。”
他看著她嬌滴滴的,沒想到被欺負了也知道還手,而且脾氣還不小。
溫寧嗬嗬道:“那還不是你在,我要是單槍匹馬,也不敢激怒他。”
霍英驍勾勾唇:“那現在怎麼辦,你把人得罪了,也沒有談判的餘地了。”
溫寧:“這種無賴,談判也沒用,我想先找到簽合約的吳廠長了解下情況,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
“周助理,麻煩你先送我到附近的郵政局,我打個電話。”
“好。”周助理一邊往前開,一邊視線掃視馬路兩邊,尋找郵政局。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郵政局門口。
溫寧下車去打電話。
很快她又回來。
一臉凝重。
霍英驍:“怎麼了?”
溫寧:“剛才跟吳廠長家裡通了電話,他家人告訴我,他被抓了,現在人在公安局,我想過去了解一下情況。”
霍英驍:“那趕緊過去。”
周助理聞言,立刻啟動車子。
趕到公安局,溫寧跟公安表明身份,又拿出合同來,才總算見到了吳孟達。
他還在拘留審問階段。
但整個人精神狀態極差,臉色蠟黃,眼神呆滯。
吳孟達見到溫寧,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眼睛裡的光才稍稍恢複一些:“小溫同誌!”
“吳叔叔,您這是什麼情況?”溫寧擔憂道。
吳孟達歎了口氣,慚愧道:“公安都跟你說了吧,我被人舉報作風不正,跟市委招待所的女服務員亂搞男女關係。廠裡把我的職位給擼了。我拒不認罪,他們就讓人把我抓進來調查,已經關了我七天了。”
溫寧有些意外,卻篤定道:“您是不是被人給設計了?”
她跟吳孟達接觸下來,直覺他不是這種人。
吳孟達眼中閃過驚喜:“你相信我?!”
溫寧點點頭:“相信,您跟我說說具體經過,我看看怎麼幫您。”
吳孟達身陷囹圄,溫寧不用問也知道,張廠長毀約的事,他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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