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是服了,一個葉巧,一個蔣靜,個個都催她趕緊找對象結婚,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
溫寧不想再坐著聽這些事,借口去廚房幫忙,起身離開。
葉巧一見她去廚房,也趕緊跟過去,生怕被搶了功似的。
望了眼兩人的背影,秦蘭回頭跟蔣靜感歎:“其實小溫才十八歲,找對象的事不著急,她在老家的時候,就是因為被人看上要逼著她嫁,她媽才求上振國,把人給送我們家來的。而且小溫自己也說想先工作,我還是尊重孩子自己的意願。”
蔣靜之前不知道溫寧進陸家的原因,現在知道了,捂著嘴小聲八卦道:“誰逼著她嫁呀?是不是惹上什麼地痞流氓了?”
秦蘭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小溫媽是托以前的老戰友跟振國說的。”
蔣靜感歎:“你也太善良了,她媽就這麼一說,你們家就答應認她當乾女兒,誰知道是不是看上你家條件,故意把女兒送過來的,就算不是看上你家,也是想借你家當跳板,想攀高枝。”
秦蘭之前也這麼想過,但看到溫寧之後,想法就改變了:“小溫那長相就低嫁不了,哪怕門當戶對的都不行,結了婚也護不住,就得嫁給有權有勢,條件好的。彆說,我要是她媽,我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蔣靜一臉你太單純的表情看著秦蘭:“就怕呀,你把人家當乾女兒,人家把你當冤大頭,她那張臉在鄉下長到18歲,你覺得沒人打她主意?說不定……身子早就被那什麼了,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這些年鄉下有多亂你知道不,前段時間我還聽說有漂亮女知青被那啥。”
蔣靜眼神隱晦。
秦蘭一想到某種可能,心就突突直跳:“不會吧,小溫跟她媽和繼父生活在一起,她繼父好像還是村民兵連的隊長,不至於被彆人欺負了去。”
蔣靜輕笑一聲,又抓住了重點:“既然她繼父是民兵連隊長了,那怎麼還護不住她非得送你們家來呢?這不前後矛盾嗎?我看她和她媽都居心叵測,你們家進揚和陸耀一表人才,還是小心點吧,尤其是進揚,彆著了她的道。”
聽了好友的話,秦蘭腦子裡下意識想象自己大兒子和溫寧站在一起的畫麵,一個硬,一個軟,好像還挺般配的。如果她兒子真喜歡上溫寧,她肯定不反對。
關鍵就是她兒子完全無心處對象,也不想成家,上門說媒的人很多,有幾個姑娘當真優秀,奈何她兒子連相看都不去相看,再拖幾年都三十歲了。
蔣靜察言觀色,看到秦蘭的表情不像是在提防溫寧,倒像是在考慮她當兒媳婦的可能,心裡頓時不舒坦了,想了想,開口道:“你知道趙姐家娶的那兒媳婦嗎?”
秦蘭思緒被拉了回來,點點頭:“知道啊,聽說是他兒子在下鄉時候認識的,怎麼了?”
蔣靜一言難儘地歎了口氣:“彆提了,趙姐現在頭疼著呢,那新媳婦是他兒子下鄉那個公社的村民,長相確實是千裡挑一,聽說是附近幾個村出了名的漂亮,把趙姐兒子迷得死去活來,鐵了心要娶,最後娶回家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秦蘭好奇的睜大眼睛。
蔣靜道:“怎麼著,趙姐心疼兒子,找關係要了個回城名額,還給兒媳婦在首都也找了個工作,剛好就在文工團歌舞隊。結果,女方家裡經常打著看望女兒的旗號來首都,一來就是三五個人,一年來了三次,一次不待個一兩月絕不回去。關鍵還經常上趙家吃拿揩要,明明白白的打秋風。”
“這還不算,女方家居然還要求趙家幫忙給妹妹和哥哥在首都找個工作,說以後也想定居在這裡,一家人有個照應,你說離譜不離譜?趙姐不幫忙,小兩口就鬨矛盾,趙姐兒子沒辦法,隻能讓趙姐想辦法,這哪裡是娶兒媳婦,這是娶了一窩祖宗回家!”
秦蘭也被震驚了,連連搖頭:“這女方家都是些什麼人呐,也太不要臉了。”
蔣靜一臉勸誡地看著她:“所以啊,前車之鑒,你可彆走趙姐的老路。”
秦蘭沉默地點點頭,算了,還是給兒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吧。
廚房內。
葉巧趁張嬸上廁所的功夫,成功搶到了鍋鏟,自告奮勇要炒最後一個菜。
她拿著鍋鏟,在溫寧看不見的角度,唇角得意地勾了勾,隻要她炒了這個菜,一會兒就能在客人麵前表現,秦阿姨就會更喜歡她。
她自詡自己廚藝不錯,一邊翻炒著鍋裡的菜,腦子已經在開始幻想,一會兒桌上大家誇她的畫麵。
張嬸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陣地失守,葉巧後背對著張嬸,聽到腳步聲,生怕張嬸過來奪鍋鏟,趕緊拿著一旁的醬油瓶子往裡麵倒,然後看也沒看地翻炒兩下就把菜盛了起來。
張嬸無奈地撇了下嘴巴,一看時間差不多到飯點,便抱著碗筷出去擺飯桌。
廚房沒人了,溫寧才快速抓過剛才的醬油瓶子,跟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瓶子互換了位置。
桌上的菜擺好了,秦蘭招呼著蔣靜和周怡坐下吃飯。
陸耀剛從外頭打球回來,正好趕上吃飯的時候,洗完手坐下。
“蔣阿姨,周怡妹妹。”陸耀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蔣靜笑著道:“好久不見,小耀是不是又長高一截,現在得有185了吧?”
陸耀保持著八顆牙的標準微笑,秦蘭在一旁回答:“正好185,比他哥矮了2公分。”
蔣靜點頭:“再長兩年就追上進揚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長”,秦蘭感歎,拿起手邊的筷子,招呼,“來,吃飯吃飯,彆客氣啊。”
蔣靜拿起筷子,看著一桌子菜,伸手夾了離她最近的菜,嘗了一口後,表情驚訝地道:“這蝦味道好特彆,酸酸辣辣的,好開胃!”
秦蘭夾了一個嘗過後,點點頭,確實開胃,而且一點海鮮的腥味都沒有,她讚賞地看向張嬸。
見兩人評價都很高,桌上剩下的人也相繼夾了一個蝦,品嘗後連連稱讚。
張嬸好久沒被這麼肯定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這道菜還是小溫教我的,我之前也不知道蝦還能跟檸檬和小米椒配在一起。”
被點名的溫寧趕緊道:“我也就是動了下嘴巴,具體每樣調料按什麼比例放,還是張嬸自己摸索出來的,隻能說廚藝好的人做什麼都好吃。”
張嬸聽得出溫寧在幫她說話,實際上調料比例也是溫寧寫給她的,張嬸心裡暖烘烘的,回了溫寧一個感激的眼神。
溫寧朝張嬸眨眨眼睛。
蔣靜沒錯過兩人的互動,心道這姓溫的丫頭片子太有心機了,居然一來就收買了張嬸的心,蔣靜夾了幾道彆的菜,故意道:“小葉,我看你剛才也在廚房忙活半天,你廚藝應該也不錯吧?”
“我隻會做些家常菜”,葉巧抬起頭,謙虛地道。
蔣靜轉頭跟女兒周怡說:“你多跟人家小葉妹妹學學,人家才十八歲,又勤快又懂事,還會做飯。”
周怡頭也沒抬地道,“我們家有阿姨,不用我做飯呀。”
蔣靜道:“你秦阿姨家不也有張嬸,人家小葉也知道要乾活兒。”
周怡咽下嘴裡的菜,嘟囔道:“什麼都要我乾,那還要阿姨乾什麼。”
這話一出,張嬸捏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下意識去看秦蘭的反應。
好在秦蘭沒什麼反應。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蔣靜麵上微惱,瞪了自己女兒一眼。
周怡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從盤子裡夾了一筷子菜花放進嘴裡。
“啊呸!”下一秒,她捂著嘴,把菜吐了出來。
秦蘭緊張地望著她:“怎麼了這是?”
周怡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指了指桌上那盤臘肉炒菜花,“你們嘗嘗。”
蔣靜伸出筷子去夾。
一秒後,桌上響起一道乾嘔的聲音。
蔣靜趕緊端起水杯,連喝了幾口水漱口,壓下惡心後才開口道:“張嬸,這菜花都餿了!你自己嘗嘗!”
菜花餿了?張嬸狐疑地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菜花打算往嘴裡放,還沒吃進去就聞到一股餿味:“這不可能啊,我中午才切開的,淘洗了好幾遍,還用鹽水泡過,不可能餿了。”
秦蘭瞧著不對勁,也夾了一朵菜花,沒吃,鼻尖學著張嬸那樣湊近了聞:“還真有股餿味,這是怎麼回事呀張嬸?”
張嬸也無辜:“我也不知道……”
蔣靜還在犯惡心,聽到這答案,不悅地質問道:“菜你切的,你洗的,你炒的,你怎麼會不知道?”
張嬸為難地看了眼葉巧:“這菜不是我炒的,是小葉炒的,洗菜的時候我聞著都沒什麼問題。”
桌上的人視線便齊刷刷地落到葉巧身上。
葉巧在眾人的打量下,伸手夾了一朵菜花聞了一下,臉色漲紅:“我、我就放了點醬油,沒放彆的調料,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是這種味道……”
張嬸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哎喲,你彆是把我給花漚的肥當成醬油給放進去了吧,我說怎麼一股餿味呢!裝肥的瓶子就是以前用過的醬油瓶,我昨天放牆角,準備今天給花施肥的。”
“小葉啊,你有幫忙的心,嬸子感謝你,但嬸子真忙得過來,不用你幫我。”
張嬸忍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而剛才吃過花菜的蔣靜和周怡母女,聽到是漚的肥,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周怡氣不過,尤其是剛才自己親媽還表揚葉巧能乾懂事來著,這算哪門子能乾呀?
添亂還差不多!
周怡抬手捂著胸口,眼神嫌惡:“不會做飯就彆做,瞎出什麼風頭!”
周怡性子驕縱,說話也不分個場合,葉巧有種被她扯掉偽造的窘迫感,臉色比豬肝還紅,喃喃道,“我就是想幫張嬸乾點活,沒有彆的意思。”
蔣靜現在還犯惡心呢,也顧不上拉著自己女兒。
周怡便繼續口不擇言地道:“想幫忙還是想掙表現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沒聽張嬸說嘛,人家忙得過來不用你幫,你還上趕著去添亂。”
葉巧被周怡說得眼圈通紅,要哭不哭的樣子。
等周怡都說完了,蔣靜才出聲嗬斥自己女兒道:“住嘴!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呢!”
然後又轉身安撫葉巧:“小葉,我們周怡說話直,你彆往心裡去啊,阿姨跟你道歉。”
母女倆一唱一和,把葉巧搞得沒話說,紅著眼睛看了看蔣靜,又看了看秦蘭:“蔣阿姨,秦阿姨,對不起……”
秦蘭看她那樣也挺可憐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你蔣阿姨不是外人,不會因為這點事跟你計較,以後做飯的事還是交給張嬸吧。”
“來,給你周怡姐盛碗雞湯喝,你周怡姐最喜歡喝張嬸燉的雞湯。”
秦蘭想緩和葉巧和周怡的關係。
葉巧也上道,隨即便起身道:“我去廚房盛吧,桌上的湯涼了。”
葉巧去廚房盛了碗湯,湯挺燙的,她手指小心地扣著碗邊沿,給周怡送過去。
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葉巧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麼,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前撲了一下,手裡的碗也往前一飛,滾燙的雞湯直接澆到了周怡身上。
“啊!”
周怡痛苦地捂著胸口叫了起來。
葉巧嚇傻了,蔣靜也嚇傻了,所有人都嚇傻了。
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愣了一秒,蔣靜一把推開站在原地擋路的葉巧,扶著自己女兒就往廚房跑。
一麵扯開周怡的衣服,一麵著急忙慌地擰開水龍頭,把女兒推到水龍頭下,讓涼水不斷衝洗胸口。
胸口火辣辣的觸感,即使是涼水也澆不滅,周怡當即就痛嚎起來:“媽,好痛……”
“我會不會被燙出疤啊?”
蔣靜心肝脾肺都痛:“乖乖,不怕不怕,再衝一會兒就好了。”
蔣靜是軍區醫院的護士,處理過燙傷患者,知道第一時間必須要用涼水衝洗皮膚。
秦蘭回過神,趕緊上樓去翻找燙傷藥膏。
還好之前陸耀不小心被熱茶燙傷,家裡有一隻沒用完的藥膏。
拿到藥膏,秦蘭趕緊去廚房。
周怡還在水龍頭下衝洗,這個時候秦蘭也不好替葉巧說話,隻是焦急地站在一旁,一手拿著棉簽,一手拿著藥膏,準備隨時替周怡上藥。
飯桌邊。
葉巧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眼神慌亂地盯著廚房的方向,想進去幫忙,又怕進去了被罵,更怕萬一周怡被燙得留疤,自己還要負責。
溫寧坐在餐桌邊,欣賞著葉巧焦急又害怕的模樣,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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