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川離開後,孟允棠從皇宮最高的城樓上下來。
此時天邊已經開始微微發白。
天快亮了。
孟允棠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形成一道白霧,然後煙消雲散。
有些冷。
但還不是最冷的。
邊關才是真正的滴水成冰。
這個時候打仗,讓隊伍死傷最大的,不是敵人的刀,而是冷。
冷了,真的會凍死人。
回了自家宮苑後,孟允棠就讓人將魏懷川舊疾複發的消息就放了出去。
倒也不用懷疑,當時就開始有人說,魏懷川這是為了避免親自上戰場,才故意如此。
但誰也不敢跑過來親自驗證就是。
這就夠了。
到了上朝時候,幾個老臣就帶著折子過來了。
孟允棠已準備好了屋子,隻讓魏懷川的心腹守著,進出也隻有自己一人。
除此之外,孟允棠還讓陛下也跟著一起聽。
陛下進來後,看見魏懷川不在,一時之間還有些迷茫,扭頭問孟允棠:“叔公呢?”
孟允棠平靜道:“靖王去邊關了。但此事不能往外說。陛下明白嗎?”
陛下愣住。
但是良久,他低下頭去,握緊了拳,聲音很輕地應了一聲:“明白了。”
幾位老臣也是忍不住抬起袖子,按了按眼眶。
他們都是知道魏懷川這幾年是如何殫精竭慮地。
也知道魏懷川這一次過去,到底有多大的風險。
其中有人便忍不住要對陛下說:“陛下日後切莫忘了——”
孟允棠開口攔住了那老臣,輕聲開口:“不必說這些。靖王和我,和在座的諸位也是一樣的。而且,這是我們自己的家國。”
哪怕江山易主,也不可落到外族人手裡!
否則,那便是亡國奴!
幾位老臣連著陛下聽到這話,都是神色肅穆幾分,不再說那些感慨的話。
接著便是處理各種朝務。
一上午便在忙碌中過去。
等到幾個老臣都散了,孟允棠才得以喘口氣。
陛下也是累得不輕。
其實他許多事情也不懂,基本隻能坐在那兒聽。
當然,聽也聽不太懂。
不過,陛下也努力記下來,各種事情該如何處置。
等人走了,陛下看向孟允棠,體貼地讓人進來給孟允棠倒水:“嬸婆歇一歇。”
孟允棠道了謝,卻對陛下道:“陛下,不懂的部分,便可回去問老師。”
陛下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您和靖王的恩情,朕都記在心裡了。將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孟允棠沉聲打斷了陛下,眼神甚至都有些淩厲,語氣更是冷:“若是誰用這些事情去說服你,讓您念著他的恩情,那他便是虛偽之人。”
“不怕野心勃勃之人。但偽君子卻需離遠些。”
孟允棠道:“我和魏懷川,已有如此富貴權力,如今,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家國。所以,陛下無需記恩。以後,這樣的朝臣,您也隻需記得,不要昏聵行事,失了他們的忠心就可。”
至於其他的,都是假的。
恩情多了,那就不再是恩情,而是負債和怨恨。
因為還不起。
所以倒不如各自清醒一些。做好自己的本分。
陛下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開口:“您這樣說,叔公他知道嗎——”
孟允棠笑了笑:“他大概是知道的。”
就算不知也無妨,今日不就知道了?
下午剛午休起來,孟允棠就聽聞,林太後請陛下過去。說是想見一見陛下。
但如玫卻告訴孟允棠:“其中隻怕也有陸太後的手筆。”
孟允棠就明白了:“他們這是懷疑呢。想從陛下那兒知道點什麼。”
如玫輕歎了一聲。
隻覺得孟允棠是真的難。
這王爺才走多久啊?
孟允棠問:“那陛下去了嗎?”
如玫搖頭:“陛下沒去。說功課緊,暫且沒有時間。還讓林太後若是閒,就為邊關的百姓和將士們多抄點祈福的經書。”
孟允棠就笑了,“咱們這個陛下,和以前真是不同了。”
以前那個依戀母親的孩子……被他的母親親手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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