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陸家所有的人護院都被帶走了。

陸家人站在那兒看著，看著自家護院一個個被帶走，隻覺得滿心屈辱、倉皇、不安。

天上的雨還在下。

瓢潑一般。

可外頭的百姓卻在歡呼。

孟允棠站在廊下，看著屋簷下那一片水簾，輕聲感歎：“好雨知時節啊。果真是天時地利。”

這一場雨，衝毀了陸家多年的基業。

羅京明這一跪，跪碎了陸家的所有美夢。

怎麼能不痛快呢？

於是，孟允棠就低低地笑出聲來，越笑心情越好，越笑聲音越大。

成蘭和霍春花在遠處看著，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但兩人眼底都有擔憂。

從她們跟在孟允棠身邊，就幾乎沒見過孟允棠有過情緒激動外露的時候。對什麼都是淡淡然的。

自然，也從未這樣開懷笑過。

可今日……孟允棠如此高興。

雖不知為什麼，但成蘭和霍春花也替孟允棠高興。隻是高興之餘，會有點擔心。

魏懷川從外頭回來了。

小廝替他撐著油紙傘，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院子。

漫天的大雨有白蒙蒙的顏色。

魏懷川身著玄衣走來的樣子，倒像一幅畫。

孟允棠笑著上前去，替魏懷川脫下濕透的外衫和鞋襪，又服侍他去沐浴。

還不忘吩咐在廊下擺上小桌和茶爐，一會兒等魏懷川出來，可以在廊下聽雨煮茶，消遣安閒。

魏懷川也感覺到了孟允棠的心情，似笑非笑看了她：“心情極好？”

孟允棠微微含笑，笑意卻到了眼底：“王爺回來了，羅大人也沒事，自然是值得人高興的。”

替魏懷川脫去身上衣裳，好讓魏懷川可以進浴池去。

孟允棠如今做這些，已經很嫻熟了。

魏懷川並未多言，等到整個人都沉浸在熱水中，他舒展了眉目，卻緩緩道：“你這樣在意我和羅京明？”

孟允棠含笑：“這是自然。王爺是國之棟梁，王爺好，舉國上下才會好。羅大人是京都父母官，也很重要。”

聽著倒是沒錯。

可看著孟允棠臉上的笑容，魏懷川卻隻覺得虛假和刺目。

但魏懷川卻沒有再說什麼，更沒有去破壞什麼的想法。他微微垂下雙眸，享受片刻寧靜。

沐浴完畢，孟允棠就為魏懷川烹茶。

烏金木的小桌上，有一隻小瓷盂。

孟允棠在裡頭放了數朵盛放的薔薇，偶爾有風吹來，薔薇隨波蕩漾，就瀲灩出嬌媚的風光。

巴掌大的香爐裡點了香，混合著水汽，令人神安心靜。

孟允棠從容地煮水，添茶，加料，等到香味濃鬱，便給魏懷川添上一杯。

孟允棠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淺淺喝上一口，滾燙的茶水便從嘴裡一直暖到胃裡。

魏懷川看著孟允棠，眼神有那麼片刻地恍惚。

孟允棠輕聲開了口：“蘇煙煙死了，王爺心疼嗎？”

魏懷川的眼底陡然清明。

他掃了一眼孟允棠，冷笑一聲：“這會倒想起來問我了。”

殺人時候乾什麼去了？

這句沒說出來的話，讓孟允棠心虛了一瞬。

於是她揚起笑臉：“那王爺是心疼了？不然，再添一個姨娘？”

“本王的事情用你操心？”魏懷川語氣更冷了，臉色也冷了，看上去多少有點兒要殺人的架勢。

孟允棠點點頭：“的確是我僭越了。”

“無妨，領罰就是。”魏懷川冷冰冰說了這麼一句後，就勒令孟允棠住口：“不許說話。”

孟允棠就安靜當一個奉茶美人，一聲不吭。

廊下安靜起來，隻有風聲，雨聲，炭火的嗶嗶啵啵聲。

兩個人的心情，也都無比平靜。

可他們都清楚，京都的天，隨著這一場雨，真的要開始翻天覆地了。

孟允棠心中盤算著後續該怎麼做，魏懷川則想的是朝政。

如玫和成蘭在遠處守著，隨時聽候吩咐。

磕了一顆花生，如玫壓低聲音跟成蘭道：“我覺得姑娘和王爺可真般配啊。”

可不是麼，坐在那兒，宛如一對壁人。

也完全就是一幅畫，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雲婷和她東西，都被送回了陸家。

陸雲婷頗有些狼狽，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陸家那頭，對陸雲婷也是充滿了怨言。

尤其是陸雲婷的兩個嫂嫂，臉上幾乎都掛上了霜。

陸雲婷心中本就惱火，這會兒看見兩個嫂嫂這樣的表情，當時就爆發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我還不能回來了？！彆忘了我姓陸，在這個家裡，誰才是外姓人！”

這下，沒人臉上掛得住。兩個嫂嫂當場就紅了眼眶，扭頭回了自己屋，收拾東西要回娘家去。

陸家兩兄弟幾乎是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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