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的話,到底激起了霍莊頭的雄心,當即也重重點頭:“好!從今往後,我的命,就是小姐的!”
不多時,那莊頭也帶著賬本回來了。
孟允棠現場看賬本——畢竟也不用看曆年的,隻需看今年需要交接的部分即可。
所以,這賬本其實也沒什麼看頭。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孟允棠就看完了。
然後看出了不少問題:“上等水田,隨王抽走三成收成後,剩下的竟才不到三百五十斤?”
她就算沒有種地,也跟著娘一起看過賬本,知道上等水田,出產稻穀應該在五百到八百斤之間,這還隻是最正常的,若是種得好,超過八百也是有的!
三百五十斤,也就是連五百斤產量都不到!
立刻就有人搶著回答道:“咱們莊子的水田,最差的都產七百多斤糧食!中間缺的,那是被他貪了!都拿去孝敬王府的管事了!”
除此之外,莊戶們還七嘴八舌說起了彆的:做假賬,打人,上家裡去搶東西。冬日獵到了獵物,本來隻用上交三成,現在上交一半!
這些也就罷了,說出去頂多被人說是主家心狠,盤剝莊戶。
最關鍵的是,莊子是要給朝廷交稅的。
這些莊子,不是皇莊,都是要交稅的。
為了少交稅,莊頭謊報收成,買通收稅的衙役!
除此之外,還收容流民,好吃好喝的養著!
這才是真正要命的罪。
流民收容,是要跟朝廷報備的。
他們沒有戶籍,都是黑戶,尤其是壯勞力那種——你收容他們,是想做什麼?不管是剝削還是打算乾點彆的,那都不被朝廷允許!
孟允棠也乾脆,直接就將那莊戶捆了,帶回去報官。
同時還將那些流民也見了見。
竟有三四十人。全是壯年的漢子,一個個長得膘肥體壯,和普通莊戶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一個個眼底流露出來的,全是桀驁不馴!
孟允棠是不可能養著他們的,隻給出了兩條路:“要麼我帶你們去官府,聽從官府安排。要麼,你們就自行離去。”
也有人問了句:“那若是想留下呢?”
“我出麵,給你們辦戶籍,租給你們田地,成為莊戶。但有一點,若尋釁滋事,我定不輕饒!”孟允棠說到最後一句,聲音陡然淩厲。
她是訓過兵的人,這樣一訓,威懾力是十足的。
誰也不敢因為外形的孱弱清瘦,就心生忽視!
這些流民也乾脆,想留下的,單獨站出來了。
不想留下的,也回去收拾東西直接走。
這樣一分,最後還剩下二十來個要送去官府,讓官府看著辦的。
霍莊頭有些憂心忡忡:“咱們這樣,官府若是追究——”
私自放流民離開,也是罪過。
孟允棠笑了笑:“誰說是咱們放的了?又沒人監管看守,他們聽說莊子換人了,就自己跑了嘛。”
說完,她甚至眨了眨眼睛,多少有點俏皮。
霍莊頭無話可說,但臉上也露出一點笑意:“官府能信嗎?”
孟允棠笑得更燦爛了:“沒有證據的事情,官府也不能汙蔑啊。”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算是塵埃落定。
留下銀子,拿走賬本,孟允棠叮囑了霍莊頭幾句,就去了一趟孟家的宅子。
這宅子不大,前後三進而已。
當時修建,也隻是為了一家人夏日的時候過來消暑避熱,所以並沒有費太多的功夫。
隻是,孟家這個宅子,在莊頭接手後,名正言順帶著自己的妻兒住進去了。
糟踐毀壞倒是不至於,就是處處都是生活的痕跡——沒了往日清雅,反而透出一股濃濃的鄉村氣息。
孟允棠看了一眼,就堵心得不想再看。
她吩咐霍莊頭的兒子:“今日我就不進去細看了,把彆人的東西清走。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就行。”
不過,紫藤花架她還是去看了一眼,見這個地方沒被動過,紫藤花還好好的,倒是鬆了一口氣——她還怕這些人欣賞不來,把花挖了呢。
吩咐完這些,孟允棠也累了,便帶著雙喜打道回府。
至於那莊頭,已經由霍莊頭派人送去官府了。
孟允棠就怕官官相護,還特地吩咐,讓人再去一趟隨王府,問問隨王知道不知道這個事情。另外,又給了霍莊頭一封信,上頭用魏懷川的玉佩,直接蓋了個玉佩形狀,借了魏懷川的勢。
用過玉佩,她才反應過來:魏懷川竟然沒有將玉佩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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