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話的時候，陳長帆還是有點緊張的。

他有點怕九色鹿回憶起關於十二大妖的往事，會再度引發精神汙染，如果對方表現出絲毫精神汙染的征兆，他就立刻作出乾預。

不然的話，他不知道九色鹿會發生怎樣的異變。

也許是直接引來十二大妖的注視，也許是九色鹿直接失控妖化。

不過好在，九色鹿的狀態似乎比之前要穩定不少，一對清澈的眸子眨了眨，露出追憶之色。

“我好像記起了十八年前的事，那一戰的本質，其實是獸巫之爭，誰承想居然被那人族的小子奪得了最大的好處，估計那兩位快被氣死了……”

九色鹿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之色。

似乎對於那獸巫兩族感官都不是很好。

這句話看似普普通通，實際上信息量極大。

十八年前那一戰，不出預料的話，應該就是虎牢關一戰了。

據他了解，這場戰役中，獸神和巫神都曾參與其中，甚至有下場交手的可能。

邪神這個層次都參與的戰爭，那將會是怎樣的場麵？陳長帆想象不出。

可從九色鹿的話裡進行推斷，獸神和巫神策劃發起了這場戰爭，但並不是最大的獲益者。

最大獲益者，反而是人族。

陳長帆立刻聯想到了一個人。

武清帝。

沒記錯的話，十八年前虎牢關一戰，武清帝禦駕親征，親率五十萬大軍抵禦十萬大山的妖獸大軍，南疆巫族也參與其中。

戰爭伊始，武朝大軍節節敗退，多虧了武清帝臨危不亂，臨陣突破，成功突破九階，跨入“武仙”層次。

武仙之威，一時無雙，武朝大軍從此發動反攻，戰局由此扭轉了過來。

後來武朝大軍一路攻城略地，硬是將妖族攆回了十萬大山，殺得妖族幾乎絕種。

而南疆巫族也在此戰元氣大傷，再不敢有一絲冒進。

虎牢關一戰之後，武清帝威震天下，世間各國皆知曉武朝有一位“武仙”坐鎮，無人再敢來犯。

而當時的大武朝，本來已經搖搖欲墜，武清帝硬是憑借這一戰絕地翻盤，不但境界突破，聲望達到頂峰，國祚也得以繼續綿延下去。

所以，九色鹿口中的“人族那小子”，恐怕九成九就是武清帝本人了。

說來也怪，這武清帝，自十八年前虎牢關一戰之後，便如同人間蒸發，再無音訊。世人皆言其已傷了根基，時日無多。

反正據說這位當朝皇帝隱居深宮，不再過問朝政，武朝的根基也在一點點動搖，國運日漸衰微。

朝中權臣爭鬥愈演愈烈，各地藩鎮也開始蠢蠢欲動。百姓生活愈發艱難，民怨四起。

“鬼知道這武清帝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或許他真的命不久矣，又或許在暗中布局？”

能做到帝王這個位子的，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若說他不是在圖謀什麼，那也未免太小兒科了一點。

畢竟這個世界的複雜程度遠超常人想象，且不說國運之爭瞬息萬變，就是那些暗中窺視的邪神就沒一個是好惹的。

“如果我是武清帝的話，不留個七八道後手，都會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陳長帆帆心中暗忖，武清帝若真在布局，那這些年的隱忍與退讓，或許真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我記得……”九色鹿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目光有些飄忽。

“那一戰我似乎也參與其中，還有勾陳那家夥，隻是後來我受了損傷，勾陳也不知所蹤。”

勾陳？

按照後世的理解，勾陳就是麒麟，可九色鹿並不是這麼稱呼對方，或許與麒麟不同也有可能。

不過不管怎麼說，勾陳也是神獸之一，其位格甚至不比四神獸差。

勾陳都不知所蹤了，可見十八年前那一戰的慘烈程度遠超想象。

“鹿神，十八年前那一戰的起因是為何，獸……那幾個老銀幣到底是在爭奪什麼？”

陳長帆忍不住問出最關鍵的一句，這對於他後續的推理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要想搞清楚那一年具體發生了什麼，就要先弄清楚這幾個家夥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九色鹿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緩緩開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是一戰不得不打，獸巫似乎也並不想打，人族更不想打，可大勢所迫，終究無法避免。”

陳長帆嘴角忍不住狠狠抽動了一下。

次奧，你好像是說了，好像又沒說啊……

到底是什麼大勢所迫，竟讓那兩位邪神都無法回避？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與氣運有關，而且這最大的氣運最終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九色鹿似乎也時常思索此事，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氣運流轉，關乎天地興衰，你也是身負氣運之人，這也是為何你能收集龍氣，收集四神獸遺骸的原因。”

九色鹿肯定道。

陳長帆沉吟片刻，“鹿神，我這裡還有些四神獸精粹，能否可以助你恢複實力？”

越是深入了解，就越發覺得這九色鹿位格很高，陳長帆想要助其恢複實力，將來一定能用得上。

他猜想，或許鎮炁鼎煉化的神獸精粹能夠有用，所以才大方開口。

“那點精粹還是你留著用吧，我用了反而會引發不可控的混亂。”九色鹿眼神柔和，看向陳長帆的目光透露出一絲善意。

九色鹿優雅地在水中邁動四蹄，旋即有些留戀地看向四周風景，輕歎一聲，道：

“這次出來得太久了，我要回澤靈中去了，下次若再喚我，直接在心裡頌念吾名即可。”

澤靈之神？九色鹿？

陳長帆心思微動，看來九色鹿所棲息的空間名為澤靈，對方的實力也的確在緩慢恢複當中。

畢竟之前還是要布置陣法才能召喚對方，現在直接在心中頌念尊名即可，這逼格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鹿神，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可知道妖族聖泉？”

見九色鹿就要隱去身形，陳長帆忽然想到似乎還有一事沒問，於是趕忙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