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精於術數,不妨讓我考考你。”
“陳大人但說無妨。”沈萬五微微挺直了腰杆,眼底閃過一抹自傲之色。
這術數乃是沈萬五最為擅長的本領,想當年他便是憑借過人的術數才能,才掙下了偌大的家業,若不是最後那一批貨被該死的山匪劫掠走了,他的財富還能再上一個台階。
“第一題!雉兔同籠,上頭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陳長帆笑著說出題目,沈萬五乍一聽聞,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題目。
可仔細一琢磨,卻發現此題暗藏玄機,他默默心算,快速排出了幾種答案,但仍然摸不著解題的思路。
“你可以用紙筆演算。”
見到沈萬五的臉色越來也凝重,陳長帆笑著指了指桌上的紙筆說道。
沈萬五在紙上不斷演算,寫了滿滿一大張紙,仍舊不得其法。
這題目看起來分明不難,卻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
他急得額頭見汗,仍無法解出答案。
“大人,這題……我解不出。”
沈萬五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陳長帆卻是笑著擺擺手,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等式。
陳長帆將方程式的各個符號一一作出解釋,“你試著計算一下,看看能不能算得出來?”
沈萬五認真點頭,拿起筆在紙上畫來畫去,終於恍然大悟,很快便算出結果。
“大人,這是何種術數?為何我從未聽聞過?”沈萬五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這叫二元一次方程組,很簡單的,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大人!我想學!請您教我,我聽說您要組建坊市,我可以為您效力!”
沈萬五看著那簡潔的公式,簡直像是一件藝術品一般,他一直以為,術數就應該是簡潔美觀的,可他掌握的術數之法都太過繁瑣,如今才知道,真正的術數原來是這樣。
“大人,我也想學這術數之法!”
“大人,我也想學……”
唐紹和福掌櫃也露出十分感興趣的表情,無論是製作水車,還是經營買賣,都離不開術數,可他們目前掌握的術數都太過淺顯了,做一些簡單的事還可以,遇上困難的問題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陳長帆看向三人,眼底掠過一絲狡黠之色。
他特意喊來他們,就是存著給三人進行術數啟蒙的想法,畢竟以後山莊還要靠他們幾人建設起來,沒有足夠的數學功底是不行的。
“以後你們三個,就跟我學習術數吧。”
“謝大人!”三人齊聲道。
……
日頭漸沉。
按照陳長帆給出的圖紙,胡瓦匠小心翼翼地完成了砂模,終於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東家,我們乾嘛要鑄造一個如此大的鐵爐啊?”
胡瓦匠擦了擦額頭的汗,忍不住有些好奇道。
按照東家的設計,這鐵爐足有三米多高,若要鑄造完成,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生鐵。
“你懂什麼,我要造的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當然要大一些了。”
陳長帆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實際上,這座巨大的熔爐兼具了供暖和煉鋼的功能,說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也不為過。
嗤——
三個爐口同時打開,熾熱的鐵水傾瀉而出。
在工人們的操作下,快速灌注進砂模當中,才堪堪將其中一個模具灌滿。
又連續灌了足足六個模具,才算是告一段落,當砂模充分冷卻後,胡瓦匠命人打開砂模,在鐵刷的打磨下,熔爐的六個關鍵部件露出真容。
“東家,這次的成品品質不錯,看來我們的生鐵質量和開模水平都勉強達標了。”
看著這些厚重的澆鑄件,胡瓦匠有些激動地說道。
檢查了一遍澆鑄件的品質,陳長帆也露出笑意。
這麼快就完成了熔爐的關鍵鑄造件,這進度也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永遠不要小瞧每個時代的匠人。
他們的製造工藝往往受限於知識的禁錮,如果將現代的生產知識普及下去,或許能開啟一場工業革命也說不定。
有了關鍵部件,熔爐的其他部件也已經準備完畢,接下來就是組裝過程。
這一過程,對於胡瓦匠來說不算難事,組裝熔爐其實跟搭房子差不多,甚至還要更簡單一些。
當晚,一座嶄新的高大熔爐在莊子中心落成。
然後,在莊子裡所有人注視下,熔爐開爐點火,發出野獸般的轟鳴聲。
上百斤的礦料一次性被填入其中,足足四個壯漢合力拉動的風箱呼呼作響,恐怖的熱流頓時以熔爐為中心朝四周散發開來。
“吼!熔爐終於落成了!以後我們可以煉更多的鐵了!”
“熔爐好溫暖,我立刻感覺不冷了。”
“聽陳大人說著熔爐還可以用於取暖,可以讓屋子的溫度像春天一樣溫暖。”
陳長帆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聲,而是有些緊張地關注著熔爐煉鐵的過程。
在工人們有序的配合下,反應物不斷被投入爐中,風箱不斷鼓動,工人們時而排出爐渣,時而調整火溫。
一個時辰後,一爐鐵水傾倒進入模具當中,一塊四四方方的鐵錠逐漸成型。
“東家,這生鐵塊足有七十斤重,即便是煉成熟鐵也有50斤呢!”
韓鐵匠激動地說道,看著那塊鐵錠像是看到了金子一般。
這麼大的一塊鐵錠,確實能換金子,不過即便是給金子,陳長帆也舍不得換。
古代的鐵也是稀缺材料,如果讓朝廷知道了他私自煉鐵,說不定會派兵先過來剿了他。
“東家,現在有了大熔爐,總歸是不缺鐵了吧?能不能讓韓鐵匠打造十麵盾牌給我們護莊隊。”
老魏眼睛放光地盯著那塊大鐵錠,眼饞地說道。
“東家,我們剿匪隊現在急需長矛,這次能不能給我們打造二十把長矛?”
張奕也直勾勾地盯著那塊鐵錠。
“東家,盾牌好,盾牌可以守家!”
“東家,造長矛,這玩意粘屎,戳誰誰就死!”
看到兩人因為先造什麼吵得不可開交,陳長帆也是一陣無語。
不就是一塊鐵錠嗎,瞧你們倆那點出息。
彆看現在有了大熔爐,可產能也隻是剛剛提升,短期內想要將各方的需求全部滿足,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護莊,剿匪,狩獵,供暖,可以說方方麵麵都離不開煉鐵。
如果產能足夠的話,陳長帆甚至想打造一座鋼鐵堡壘,那樣的話,彆說是天降冰雹了,就算是天降刀子都能抗上幾輪。
“都彆吵了,關於莊裡資源的分配比重,我已經交代給沈萬五了,你們具體能分配到幾塊盾牌,幾根長矛,都去找沈萬五。”
陳長帆才懶得梳理這些頭緒,他現在手裡的頭緒太多,隻要將大方向指出,剩下的交給手下去做就好了。
結束了一天的勞累,陳長帆回到洞中,發現沈翠雲正在給落落改衣裳。
小家夥長得太快,沈翠雲之前做的棉衣有些小了,現在改完了正在重新續棉花。
陳長帆隨手抓了一把棉花,發現這棉花似乎並不算蓬鬆,而且看上去灰乎乎的,遠不如上一世的國產優質長絨棉。
一想到自家閨女穿著這樣的棉衣,他還真有點怕把小家夥凍著。
畢竟現在小冰期的威力已經初顯端倪,這個冬天一定會格外的冷。
“這棉花質量一般,要不換成彆的吧?”
沈翠雲聽見自家男人這話頓時樂了,“這已經是青山縣裡能買到的最好的棉花了,好多人家有錢都買不到這樣的好棉花呢!”
“你先把棉花掏出來,我給你找點比棉花還保暖的東西。”
陳長帆說著就出去了,沈翠雲一臉的詫異。
這世界上還有比棉花更保暖的嗎?
沈翠雲索性放下手裡的針線,抱著落落站在洞口張望。
不一會,陳長帆拿著十幾隻野鴨子,隻見他抄起一把梳子,在鴨子腹部不斷梳動,不一會便梳理下一篷鴨絨下來。
重複著方才的操作,很快將十幾隻鴨子的鴨絨取下,這些野鴨子性子喜潔,鴨絨都十分乾淨,所以也就省去了清洗和烘乾的過程。
將鴨絨裝進袋子裡,陳長帆興衝衝地去找沈翠雲,隻留下一地的鴨子們原地淩亂。
“二郎,這是何物?摸上去又輕又軟,比棉花還蓬鬆!”
沈翠雲捏了捏光潔柔軟的鴨絨,已經可以想象將其穿在身上該有多暖和了。
“這是鴨絨,你把針線給我,我要給咱們閨女做一件羽絨服,過幾天多收集一些鴨絨上來,給你也做一件。”
陳長帆熟練地充入鴨絨,拿起針線,動作利落地開始縫製起來。
製作羽絨服,對上裁縫的手藝要求極高,不過陳長帆身懷圓滿境界的裁縫技藝,製作一件小孩子的羽絨服還是不成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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