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子硬!扯呼!”
有人招呼一聲,其餘七八名馬匪立刻起身,朝著山下倉皇逃去。
那人起身喊話那一刻,一道森白箭矢已然激射而來,徑直貫穿了後者的胸膛。
“二哥!我隻能……幫你到這了……希望你能……逃……”
他嘴中呢喃著,身形無力倒下。
獨眼蛇見到那些手下起身後,果然吸引了那高手的注意力。
趁著那高手收割人命的時候,他悄然繞到另一側,足足在荊棘裡爬行了上百米後才站起來發足狂奔。
“今天栽了跟頭算老子倒黴,等我東山再起,定要滅了這個莊子!”
他落草以來,從未吃過如此大的虧,此時心中恨意滔天,隻想著日後如何瘋狂報複,全然忘了此次是他挑起了戰端。
他沒命似的一路狂奔,臉頰和衣服被樹枝荊棘劃破也毫不在意。
渾然沒有注意到,他帶來的那些夥計們,已然氣息全無了。
陳長帆施展八步趕蟬,從容地一直綴在獨眼蛇身後,與之時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踏踏踏!
他故意發出腳步聲,嚇得那獨眼蛇再度加快腳步,拚了命地往樹叢裡鑽,劃得一身鮮血淋漓。
踏踏踏!
獨眼蛇沒命似的逃了數百米,就在他以為已經將對方甩掉時,那催命般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他不得不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亡命狂奔。
就這樣一直逃了二裡地,獨眼蛇已然是滿身大汗,累得筋疲力儘,他剛想回頭看一眼,那個殺神有沒有追來,卻不慎腳下一絆,整個人差點從山坡上滾下去。
他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慌亂間卻看到那道鬼魅般的人影已然慢慢靠近,目光冷冷地盯著自己。
那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眼神很冷,臉上帶著猶如貓戲老鼠一般的表情。
獨眼蛇啐出一口血沫子,罵道:“你娘的!追了老子一路又不殺!不如一箭射死我!給老子個痛快的!”
那青年笑了,月光下,他潔白的牙齒顯得森然,看得獨眼蛇莫名渾身一冷。
“一箭殺了你,實在是可惜了,我要一刀一刀刮了你。”
青年嘴裡淡淡吐出這一句話,卻讓獨眼蛇如墜冰窟。
看著那青年一步步靠近,他忽然雙手一揚,將塵土撒向那青年麵門,然後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下一刻,青年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側,身上不染半點塵埃,與形同乞丐的獨眼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陳長帆從牙縫中吐出一句話,手中骨刀遞出——
撲通!
獨眼蛇轟然跪地,抱著雙腿疼得滿地打滾,因為過於疼痛,醜陋的五官皺成一團,顯得更加醜陋不堪。
僅僅一刀,陳長帆便割斷了獨眼蛇的雙腳腳筋,獨眼蛇大喝一聲,抽出匕首反刺向陳長帆,又是一抹森白刀光亮起——
獨眼蛇的手上還握著匕首,可手掌已然離開手腕,僅剩一張肉皮連著,看上去格外駭人。
“啊啊啊——”
獨眼蛇疼得差點昏厥過去,他伸手去捂手腕的傷口,可雙腳還在不斷飆血,手腕處的傷口,也有大量鮮血從指縫中汩汩流下。
“我問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陳長帆手腕一抖,將骨刀上的血珠抖落,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大爺!不,大俠!大俠饒命啊!彆殺我,彆殺我……”
剛才還很有骨氣的獨眼蛇,此時卻是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乞求陳長帆饒他一命。
“饒命?饒了你的命,誰去饒百姓的命,誰去饒老劉的命?”
陳長帆刀尖一挑,將獨眼蛇的另一隻手筋挑斷。
叮!
一把淬了毒的鐵刺掉在地上。
獨眼蛇最後的手段已經用儘,他頹然坐在地上,認命般地看向陳長帆,可嘴裡卻是一點也不服軟:
“這世道……本就如此!都是在這青山裡討口飯吃的,今日我不來殺你,明日便可能被你殺到山前!”
這獨眼龍竟是個山匪頭子!
“世道不公,也不是你為惡的理由!你們這幫山匪平日裡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今天讓爺爺我好好招待你一番。”
陳長帆冷笑著舞著骨刀,生生剜下獨眼蛇後背的一大塊肉皮。
獨眼蛇的後背隻剩猩紅的血肉,卻並不流血,即便是一陣微風吹過,也疼得他呲牙咧嘴。
陳長帆抓起一把土,手掌停留在獨眼蛇後背上方,冰冷的聲音傳出:
“你是哪座山頭上的?手下匪眾多少?如實道來。”
“好漢饒命!”獨眼蛇再度告饒,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老底都倒了出來。
獨眼蛇盤踞在西南方的小褐山,他乃是毒蛇幫的大當家,麾下匪眾二十幾號,都死於今夜。
“還敢扯謊!”
陳長帆將手裡的土撒下,疼得那獨眼蛇立刻抽搐起來。
他一眼就看出這獨眼蛇今日隻是試探性進攻,斷不可能傾巢出動。
大當家怎會親自帶隊發動佯攻?這獨眼蛇充其量也就是個二當家而已。
獨眼蛇之所以這麼說,想必是那小褐山上還有匪眾,他這是誆騙自己過去,試圖坑殺了自己。
獨眼蛇疼得滿地打滾,後背卻沾染了更多的塵土,疼得他尖叫連連,而後就演變成哭嚎聲:
“你……你他媽是活閻王吧?有本事給老子一個痛快的!一刀殺了我!”
陳長帆抬手一巴掌抽了過去,這一巴掌把獨眼蛇抽得眼冒金星,腦瓜子嗡嗡的。
“想死還不容易?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陳長帆一把抓起獨眼蛇的一隻腳,將其在地上拖行起來。
“殺了我……殺了我吧……”
獨眼蛇這下是真的怕了,這個青年武藝高強,而且軟硬不吃,不管他是苦苦哀求還是不停咒罵,這青年似乎都不為所動,就這樣一路將其拖回了小風山上。
……
莊裡。
燒焦的木牆仍冒著青煙,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在替傷者包紮傷口,護莊隊和剿匪隊則是忙著打掃戰場,男人的臉上帶著疲憊,女人們也都麵帶驚恐之色。
所有人都不說話。
一時間,整個莊子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中。
一道微弱的哭泣聲打破了此時的沉默,劉嬸子癱坐在地,摟著懷裡的劉老漢,哭得淚眼婆娑。
“老劉啊,你說你平日裡鬼得很,怎麼今日就出來亂跑呢?”
劉嬸子的聲音帶著哭腔,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嘴裡止不住呢喃著。
老魏站在一旁吸著鼻子,聲音含糊道:“劉哥……劉哥他是好樣的!敵情就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劉嬸子,節哀順變。”沈翠雲輕輕拍了拍劉嬸子肩膀安慰道。
沈翠雲的臉上也掛著憂色,因為自家男人也一直未歸。
“我不節哀,我要報仇,誰殺了我家老劉,我就要誰償命!”
劉嬸子紅著雙眼,淒聲喊道,聞者無不動容。
踏!踏!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在夜色中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手裡似乎提著什麼,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劉嬸,你要的罪魁禍首,我帶回來了……”
陳長帆將獨眼蛇往地上一丟,把手中骨刀,遞給了劉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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