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0653【沒事當甚麼皇帝嘛】(1 / 1)

四月初八。

短暫的休整之後,齊國水師傾巢而出。

此戰不能拖,在於一個快字,不能給倭國足夠的準備時間。

周雄率兩支神舟戰艦群直奔九州島,李南嘉親率兩支戰艦群進攻四國島。

孫誌留下一千水師駐守京都,率領另外一千人,外加橘竹康麾下的一千二百武士從陸地撲向中國地方。

莫看平忠盛的領地很大,可實際上都是貧瘠之地,尤其是九州、四國兩島,島上山地林立,宜居之所隻有幾塊狹窄的小平原,九州稍好一些,因臨近高麗和中國,能夠依靠往來商船收些稅。

相比之下,四國則是徹徹底底的窮鄉僻壤,山地占整個島八成之多,橫七豎八的山脈將平原切割成數個小塊,百姓賴以生存的手段是捕魚。

島上共有四個令製國,分彆是阿波國、讚岐國、伊予國、土佐國,因此得名四國島。

令製國是倭國的行政名稱,相當於中原的州、道或行省。

每一國的國主,稱為大名。

根據從唐朝學來的製度,倭國將整個國家劃分為五畿七道,共有六十六個令製國及壹岐國、對馬國兩嶋,合計六十八國。看似複雜,說白了就是一個個莊園主,手下蓄養著一支武裝力量。

這些大名並不效忠於天皇,而是屬地的權貴,如藤原氏、平氏以及源氏等。

若是類比金國,大名相當於猛安,武士則相當於謀克。

李南嘉選擇登陸的地方是土佐國,此地位於四國島南邊,擁有狹長的海岸線,便於登陸。

當兩支神舟戰艦群抵達海港時,得知消息的土佐國大名,還以為是中國的商船。

殊不知,迎接他們的是刀槍!

三天,短短三天時間,李南嘉率領數千海軍將士,橫掃了整座四國島。

四國島人口不過三十餘萬,武士加起來不足兩千,兵力懸殊倒也罷了,軍械、戰力、軍紀各方麵都是降維打擊。

隻一輪神臂弩齊射,一場戰鬥基本就結束了。

事實上,這三天時間九成都用在了趕路上,遭遇的抵抗往往是一觸即潰。

另一邊,周雄在九州島的攻勢同樣順利,一路攻城拔寨,毫無阻礙。

令人意外的是,九州有不少齊國海商以及親近中國的倭國商人,得知齊軍打來了,那些倭國商人一個個非但不害怕,興奮之餘還當起了帶路黨。

要說誰最恨天皇一係,那當屬倭國海商。

誰都知道與中國進行海貿是暴利,隻需要把一船船礦石運到山東,就能換取茶葉、絲綢以及瓷器,這一來一去,利潤高達數十倍。

但偏偏天皇頒布了禁海令,不允許民間對外海貿。

所以,九州島上的倭國商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中國海商賺大錢,暗自流口水。

商人麼,大多逐利而忘義。

況且,齊軍是打著覺法天皇的旗號,清君側,誅奸佞。

對於倭國商人而言,誰當天皇無所謂,隻要開海,他們就擁護。

四月十四,九州島平定。

四月二十,中國地方平定,平忠盛兵敗切腹自儘,一眾子女家眷被俘,押送回平安京。

南邊打的如火如荼,東北奧州的藤原忠通卻無法施以援手,因為北海道的蝦夷又暴動了,不知哪來的戰船和軍械甲胄,雙方於津輕海峽展開海戰,藤原忠通先勝後敗,一度被蝦夷殺到奧州本土。

好在源氏馳援及時,這才將蝦夷打退。

然而,還不待藤原忠通喘口氣,齊國海軍大軍殺來了。

……

……

步入四月下旬,天氣逐漸變熱。

東京城裡的街頭巷尾,又響起了冰飲子的叫賣聲。

為期一個月的大禮儀結束了,各學派大儒粉墨登場,講經論道,讓天下讀書人直呼過癮。

其中最出風頭的,當屬晁衝之。

憑借融百家之所長創立的事功學,以及拋出鹽鐵論,瞬間被推上風口浪尖。

批評者有之,讚賞者亦有之。

關鍵此君性情剛烈,見批評的人多了,乾脆在城外東郊擺下龍門陣,邀請反對者辯道。

這下子徹底捅了馬蜂窩,前來與他辯論之人足有上千,可晁衝之絲毫不怵,舌戰群儒,引經據典,將一眾反對者駁的啞口無言。

此事之後,晁衝之名聲大噪,事功學也被天南地北的讀書人所熟知。

午後,豔陽高照。

陽光穿過窗欞,在垂拱內灑落一道道光柱。

無數細微的塵埃在光柱中翩翩起舞,上下翻飛。

這一幕叫達什麼效應來著?

達利園效應?

好像就叫這個,記不太清了。

韓楨坐在禦案後方,靜靜地看著光柱,腦中忍不住胡思亂想。

自登基稱帝算起,滿打滿算快當了三年皇帝。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

入他娘,沒事當甚麼皇帝嘛。

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批不完的奏折,開不完的朝會。

滿朝文武沒一個省心的,南方係要安撫,蜀中係要提拔,北方係要懷柔……派係要平衡,地區要平衡,士農工商也要平衡,我他娘的平衡你大爺。

每天一睜眼就得麵對劉昌那張死人臉,整天跟坐牢一樣困在皇宮裡,想出汴京散散心,還沒來得及安排,百官的唾沫星子就已經飛到自己臉上。

延福宮是挺大,景色也很美,可關鍵再大再美,逛上兩年也膩了啊。

難怪前世曆史網文裡,沒幾本書是自己當皇帝的。

要麼當王爺,要麼當權臣,女人沒少頑,錢權也不缺,關鍵活的瀟灑啊。

趙佶那老小子怎麼就那麼瀟灑呢。

要不,回頭把他請入皇宮,取取經?

話說當年自己不是隻想著招安麼,怎麼稀裡糊塗就當了皇帝呢。

不過不得不說,造反的過程確實很刺激,充滿激情。

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

但坐上這個皇位後,一切都變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上馬殺敵,衝鋒陷陣,說句話都得反複斟酌。

“直娘賊,早知道當年就不造反了。”

韓楨幽幽地歎了口氣,輕聲呢喃一句。

此話一出,劉昌趕忙閉上雙眼,身子微微搖晃,裝作打盹的模樣。

角落裡的顏階眼角抽了抽,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句話寫入起居注裡。

至於守在大殿兩側的兩名帶禦器械,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楨緩緩收起飄遠的思緒。

拿起一份奏折,愣愣地看了一會兒,他忽地問道:“朕有多少日子沒出宮了?”

劉昌一個激靈,趕忙睜開眼:“回稟陛下,距離上次出宮,已有三月餘了。”

韓楨丟下手中奏折:“今兒個不想處理政務了,隨朕出宮逛逛。”

今天也不知怎地了,乾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兒。

一天下來,隻批了十幾份奏折。

與其在垂拱殿裡發呆,不如出去轉轉,換個心情。

在殿後小院換上一身儒衫,韓楨領著劉昌和兩名帶禦器械出宮了。

東京城還是那般繁鬨,街道上川流不息。

韓楨與劉昌一人捧著一個燒餅,邊吃邊逛。

還彆說,楊婆家燒餅確實美味,燒餅烤的酥脆,上麵灑的芝麻格外香,燒餅裡頭還夾著炙羊肉,一口下去,簡直絕了。

如今,隨著西京道的收複,齊國不但擁有河套,還打通了草原上的商道。

草原上的牛羊肉,得以源源不斷的賣入中原。

先前趙宋時,羊肉的價格極貴,尤其是東京城,一隻羊的價格都快抵得上兩頭耕牛了。

如今,隨著牛羊增多,加之海錯興起,成了餐桌上的新貴,羊肉價格一落千丈,起碼尋常百姓已經能消費的起了。

“入你娘,敢拿假酒糊弄爺爺!”

“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爺爺自小就泡在酒缸裡,什麼酒一嘗便知,找打!”

路過一間腳店時,二樓忽然傳來一陣怒喝。

緊接著,就是一陣劈裡啪啦的打砸聲。

韓楨頓住腳步,隻覺得聲音耳熟。

“上去看看。”

韓楨招呼一聲,率先邁步走進腳店。

順著樓梯剛上到二樓,就聽嗚的一聲,一張木凳迎麵飛來。

歐陽登反應極快,一個閃身擋在韓楨身前,同時一拳揮出。

嘩啦!

一聲脆響,木凳登時四分五裂。

這一幕,讓樓上的動靜一滯。

劉錡先是一愣,當看清歐陽登以及一旁的劉昌時,不由麵色一變。

這兩人出現在此地,那麼歐陽登身後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陛下。”

劉錡哭喪著個臉,完全不複剛才的囂張姿態。

韓楨從歐陽登身後走出,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麵,似笑非笑道:“說說罷,為什麼砸人家店。”

“這店家拿假酒騙俺!”

說起這個劉錡就來氣,從地上拎起一個銀壺,嚷嚷道:“明明是春紅摻水,卻冒充鳳州三年陳。”

聞言,韓楨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酒博士:“他所言可屬實?”

“這……”

酒博士神色慌張,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

這番模樣,算是默認了。

韓楨給這件事定了調:“店家賣假酒固然不對,但你砸人家店也不對,此事兩相抵過。”

店家哪敢不同意,自然是千恩萬謝。

“還愣著乾甚。”

見劉錡訕笑著愣在原地,韓楨輕哼一聲。

出了腳店,韓楨繼續沿著街道閒逛:“何時抵京?”

劉錡答道:“方才剛到,肚中餓的慌,這才來吃酒。”

他此刻穿著一身短打勁裝,風塵仆仆,店家隻當他是外來戶,才拿了假酒坑他。

韓楨嗬斥道:“想喝好酒就去正店,這些個腳店多行坑蒙拐騙之舉。”

劉錡撇撇嘴:“正店哪去的起,吃一頓百來貫就沒了,簡直比匪寇劫道還狠。”

聽他這麼說,韓楨不由挑了挑眉,奇道:“這些年俸祿與分紅不曾少了你分毫,算上賞賜,少說也有十來萬貫了。你既未購置府邸田產,又未賭博享樂,錢呢?”

劉錡雙手一攤:“一些給俺娘了,俺爹死了,家裡沒了進項,府裡吃喝拉撒糜費頗多,還有一些借給兄長了,他打算在京師落戶。”

他爹劉仲武能生,光兒子就十一個。

除了他和劉錫之外,其餘兄弟都閒賦在家。

這麼大家子人,又要維持將門體麵,每月確實要花不少錢。

《紅樓夢》中的賈府仆役丫鬟眾多,生活奢靡,也不過是個中等人家,論起來與劉錡家差不太多,不過劉錡家人丁更多,每月所耗銀錢不在少數。

劉錡好奇道:“陛下喚俺進京所為何事?”

韓楨說道:“朕給你說了一門親事。”

“俺還年幼,沒有成家的心思,陛下何必亂點鴛鴦譜。”劉錡一臉不請願,小聲嘀咕道。

韓楨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是你老娘央求著讓朕賜婚,朕才懶得管你。”

劉錡歎了口氣:“娘也真是的,儘給俺添亂。”

拍了拍他的肩膀,韓楨溫聲安慰:“你放心,朕豈會虧待你,給你挑的娘子不論樣貌身段還是家世品性,俱都是上上之選。那小娘子及笄之後,前來提親之人便踏破了門檻,若非雙親疼愛,想多留在身邊兩年體己,早就許人了,哪裡會等到你。”

“陛下莫唬俺。”

劉錡神色狐疑,顯然不信。

韓楨在他後腦拍了一巴掌:“說甚麼渾話。”

“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劉錡摸著後腦勺,哼哼唧唧地問。

“禮部郎中方無用的幼女。”

韓楨瞥了他一眼,吩咐道:“稍後回去好生歇息,明日打扮一番,前往金明池赴約。”

這會兒雖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算開放,提親之後,男女雙方可在媒人的見證下,選個雅致之所見一麵,相互了解一番。

“臣領旨。”

劉錡怏怏的應道。

見他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韓楨擺擺手:“滾罷,彆打擾朕逛街。”

打發走劉錡,他領著劉昌三人漫無目的的閒逛。

難得出宮走一走,煩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不知不覺間,夕陽西下,韓楨逛到了國子監下轄的蒙學館。

此時,正值散學,蒙學館外車馬簇簇。

自打韓楨下旨廢除資善堂,修建蒙學館後,一眾文武百官與商賈都將家中子女送往蒙學館入學。

不為彆的,隻為提前與皇子皇女們打好關係。

“爹爹!”

一聲軟糯的呼喊自前方傳來。

打眼望去,一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正邁著小短腿,滿臉驚喜的朝他跑來。

身後跟著的小丫鬟神色驚慌,生怕她摔倒。

韓楨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小丫頭,高高舉起。

小笙奴開心的咯咯直笑,旋即問道:“爹爹是來接笙奴的麼?”

韓楨在笙奴吹彈可破的小臉上香了一口:“是啊,笙奴今日乖不乖。”

“乖!”

笙奴嗲聲嗲氣地應道。

“走,爹爹帶你回去。”

韓楨將笙奴架在脖子上,朝皇宮走去。

小家夥雖非他親生,卻乖巧可人,繼承了母親趙福金的美貌,極得他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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