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立刻點醒了一眾朝臣。
是啊,哪有使節出使他國,一齊攜帶國書與宣戰書的?
這明擺了就是早就做好了攻打他們日本的準備,遞交國書不過是走個過場。
想明白之後,回過頭再看中國使節蠻橫無理,囂張跋扈的態度,顯然是故意為之,似乎就是為了激怒他們。
一時間,殿中群臣心下驚懼,麵色擔憂。
因為若是臨時為之,那倒還好,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應對準備,甚至平息戰爭。
可若蓄謀已久,那就很可怕了。
說明中原已經做足了準備,說不得大軍與糧草輜重已經準備完畢,且這場戰爭在所難免。
這會兒的倭國雖也膨脹了,但還不像後世明朝時那般狂妄自大,盛唐餘威尚在,如今的倭國隻想著和中國平起平坐,不再被當作藩屬對待,僅此而已。
至於與中國開戰,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鳥羽咽了口唾沫,心中驚懼的同時,還升起一股快意。
反正他也沒幾日天皇當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趕去寺廟出家,眼下中國要攻打倭國,反而讓他覺得解氣。
念及此處,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屏風方向。
就在這時,白河法皇開口道:“藤原君,你即刻帶兵,趕在中國使節抵達兵庫津之前,將其截殺!”
生死存亡之際,他展現出了上位者的狠辣與果決。
既然戰爭無法避免,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撕破臉皮。
截殺中國使節,以此來延緩中國攻打倭國的腳步,為自己爭取準備的時間。
藤原忠通神色一凜,遲疑道:“法皇陛下,中國使節有二百餘精銳士兵護送,軍械精良,戰力強悍,京都隻有千餘武士駐守,隻怕……”
襲殺中國使節,他心裡有些發虛。
況且那二百士兵隻看氣勢,便知是精銳之師,強弩甲胄刀槍盾牌齊全,想將這樣一支精銳全殲,沒有十倍之數,根本無法做到。
踏踏踏!
清脆的木屐聲響起。
白河法皇身著寬大的僧袍,邁步從屏風後走出。
自打退居幕後,這還是他頭一回兒在這樣的場合露麵。
白河法皇一雙渾濁的眼中,透著銳利的目光,緩緩從藤原忠通、平忠盛以及源為義三人身上掃過,擲地有聲道:“眼下大敵當前,正值日本危難之時,收起你們的小心思,每家派遣一千武士,務必將中國使節全部截殺,一個不留!”
其實方才就應該將兩名使節,斬殺在殿中。
使節一死,使館中的士兵群龍無首,還不是任憑他們收拾?
可惜宣戰書一出,讓所有人都處於震驚之中,而中國使節在他們反應之前,便已經抽身離去,錯過最佳時機。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哈依!”
藤原忠通三人心頭一震,紛紛點頭應下。
……
……
卻說寅先生與孫誌回到使館後,立刻率領二百水師出城。
昨日最弘那幾巴掌,在守城武士之間徹底傳開了,因此見到中國使節要走,城門處值差的武士根本不敢阻攔,直接放行,生怕惹怒了最弘大僧正。
橘竹康就這麼混在水師士兵中,大搖大擺出了城。
出了平安京後,眾人直奔兵庫津港而去。
隻要到了海港,上了戰艦,那就徹底安全了。
就憑倭國那些破船,神舟戰艦群完全是降維打擊。
一路急行軍到傍晚,孫誌見寅先生累得氣喘籲籲,實在堅持不住了,這才下令放緩行軍速度,同時開始尋找寨營地點。
如今,軍事學院的雛形已經初步成型,凡營級以上將領,晉升之時,都需前往駐紮在開封府的青州軍大營中,接受為期半年的理論學習。
這個時候,當初韓楨強製讓士兵識字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
從隊正到都頭,再到營長,每升一級,識字量就得翻倍。
識字量不過關,哪怕軍功夠了,也得忍著。
所以,一般能達到營長這個級彆,學習兵法毫無阻礙。
培訓學習期間,每日都會有何灌、王淵這等老將,或是從戰場上退下的百戰老兵,為他們授課,傳授經驗。
主修奇門遁甲,其次行軍布陣、寨營取水……等等,也皆要學習。
要知道,奇門遁甲在宋之前,一直應用於軍隊。
直到宋朝,重文輕武的風氣下,才漸漸流傳到民間。
奇門遁甲看似玄奧,實則可以理解為一套公式,從排兵布陣到計算糧草輜重,再到紮營時軍帳如何擺放等等,幾乎囊括了一場戰爭所有的流程。
這套公式,可以讓一個新人,在短時間內迅速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將領。
但想再進一步,成為一代名將,那就得看天賦了。
畢竟,指揮一萬人作戰與指揮十萬人作戰完全是兩種概念。
任何領域,到最後比拚的都是天賦。
孫誌作為曾經造過反,率領數萬大軍與西軍廝殺的人,本就有底子在,又經過係統的培訓學習後,成長迅速。
不多時,孫誌便找到了一處臨時紮營地點,在一片密林的東側,相對隱蔽的同時,距離水源也較近。
同時,南北兩側空曠,有異常能及時發現,隻需著重在密林中安排一眾探子便可。
當一個簡易的軍營搭建完畢後,夕陽已經沉入地平線。
安排好暗哨與今夜輪值後,孫誌來到橘竹康身邊坐下,問道:“如何,還撐得住罷?”
“哈依!”
橘竹康強打起精神應道,隻是蒼白的臉色,卻暴露了自己的虛弱。
他昨日逃命時,小腹上挨了一刀,今日一番急行軍,讓他的傷口再次崩裂。
但他卻不敢有絲毫怨言,一旦離開了中國使節的庇護,必定是死路一條。
對麵的寅先生脫下官靴,正嚼著乾餅子。
艱難的咽下一口後,他問道:“可否生堆火?”
“不可。”
孫誌搖搖頭。
瞥了眼平安京的方向,寅先生說道:“這都一天了,要追早就追來了。”
本來倭國對他們不利,也隻是一種猜測,眼見走了一整天,也沒見到追兵,寅先生不由放下戒心。
然而孫誌卻搖搖頭,正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行軍打仗,謹慎無大錯!”
追兵?
聽著二人的對話,橘竹康心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他不知道中國使節乾了甚麼,但絕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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