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0620【清君側,誅奸佞!】(1 / 1)

【毋敢動,動,滅國矣!】

千年前,傅介子斬樓蘭王,喊出這句話時,身後站著的是大漢。

千年後,馬擴效先賢故事,同樣吼出了這一句,因為他身後站著大齊天兵。

五千精銳水師整戈待旦,算算時間,此刻應該已經抵達開京城外。

雖說王城外還駐紮著一萬八千高麗禁軍,但馬擴對齊軍有著絕對的信心。

這句話的威力太大,配上馬擴的氣勢,一群禁軍竟被震懾的不敢上前,左右對視了一眼,紛紛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拓俊京。

“一派胡言!”

拓俊京豎起戟指,遙遙指向馬擴,怒喝道:“你等假扮上國使節,刺殺我高麗國公,罪無可赦,給我拿下!”

方才李資謙被梟首的一瞬間,他確實大腦一片空白。

可很快,心底深處便湧出一股狂喜。

李資謙死了,他軍權在手,隻需接手李資謙的政治遺產,便能獨攬大權。

至於上國使節,殺了也就殺了,難不成上國還真會為了區區使節,向高麗開戰麼?

屆時,隻需恭恭敬敬的向上國陛下請罪,再多送些金銀美人,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這王位,王建坐得,我拓俊京坐不得?

馬擴厲聲喝問道:“拓俊京,你高麗是想與我大齊開戰麼?”

此話一出,一眾高麗官員頓時慌了。

與天朝開戰,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先不說能否打贏,一旦開戰,海貿與交流必然斷絕,他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要知道,這些權貴不單單仰慕中原文化,家族還與中原保持密切的生意往來。

金端戰戰兢兢地勸道:“拓相三思啊。”

“是啊。”

“這其中定是有甚誤會,坐下來慢慢談,何必動刀動槍呢。”

“李尚書所言有理,兩國一衣帶水,切莫傷了和氣。”

“……”

見金端開口了,其餘官員回過神來,也紛紛勸阻。

拓俊京對一眾官員的勸阻視若罔聞,朝著禁軍下令道:“你等還不動手?”

聞言,原本猶豫不定的禁軍們再度持槍上前。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厲喝在大殿中響起。

說話之人正是王楷,隻見他高舉玉冊,朗聲道:“外戚李資謙勾結金蠻,意圖謀反,孤暗中聯絡上國陛下,特遣天使前來,助孤鏟除奸佞。爾等還速速退下?”

如此天賜良機,王楷怎會放過。

馬擴轉過頭,目光讚賞的看了眼王楷。

這位年少的高麗國君,倒是有些膽識與急智。

不管如何,王楷都是高麗的國君,王氏高麗傳承十七代,至今已有二百餘年,早已深入人心,因此隨著王楷站了出來,禁軍再次停住了腳步。

拓俊京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沒算到王楷這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會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王楷繼續勸降道:“汝等乃孤之親衛,隻是一時被奸佞蒙蔽,如今若棄暗投明,孤既往不咎。”

百餘禁軍神色掙紮,一時不知該如何選擇。

鏘!

拓俊京奪過一名禁軍的佩刀,一把將刀拔出。

持刀遙指馬擴,他眼中滿是瘋狂之色,大吼道:“國君已被奸佞蒙蔽,縱然放下刀兵,你等也難逃一死。隨我清君側,誅奸佞,封王拜相,封妻蔭子,在此一舉!”

王楷的一席話,不但徹底打亂了拓俊京的計劃,還將他逼上絕路。

若是坐以待斃,下場絕逃不過一死。

橫豎是個死,不如搏一搏。

“樸壬戌!”

拓俊京高吼一聲。

一名校尉立刻抱拳應道:“卑職在!”

拓俊京下令道:“你即刻封鎖王宮,一隻蒼蠅也不能放走,並親自前往軍營,持本相虎符調遣禁軍入城。”

“卑職領命!”

樸壬戌接過虎符,立即轉身出了大殿。

今日事發突然,宮中隻有數百值差的禁軍,以防萬一,調遣禁軍入城是最穩妥的選擇。

“殺!”

安排好後,拓俊京手持鋼刀,一馬當先,直奔馬擴而去。

一眾禁軍略微猶豫了一下,也嘶吼著持槍衝上去。

“渤海王速退!”

馬擴麵色不變,提醒一句後,駕刀擋住當頭襲來的鋼刀。

當!

兩刀相撞,濺起幾點火花。

感受著虎口處傳來的劇痛,拓俊京心頭一驚。

他知曉馬擴身負武藝,隻是沒想到對方那看似乾瘦的軀體,氣力竟不弱於他。

馬擴手腕一翻,鋼刀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瞬間轉守為攻,刀尖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自下而上撩起。

拓俊京反應極快,立馬後撤一步,險之又險的避開這一刀。

還不待他站穩,一記正蹬腿朝胸口襲來。

拓俊京剛剛抬起手臂,官靴便已襲來,巨大的力道讓他整個人後退數步,仰麵跌倒。

馬擴不敢戀戰,拉起王楷就跑。

倒不是他有多在乎王楷的小命,而是現在王楷還不能死。

王楷麵色慌亂,沒想到拓俊京竟敢行大逆不道之事,神色驚惶的跟在馬擴身後,一路逃出大殿。

此時此刻,整個大殿一片混亂。

高麗群臣則如無頭蒼蠅般,滿殿亂竄。

“拓將軍無事罷?”

拓俊京忍著胸口劇痛,被一眾禁軍扶起來,麵色鐵青道:“堵住大殿,一個都不要放走,再來兩隊人,隨我誅殺奸佞。”

說罷,他率領五十餘名禁軍朝王楷追殺而去。

狂奔中,王楷驚懼道:“拓俊京瘋了,他竟敢弑君。”

“狗急跳牆罷了。”

馬擴沉聲說道。

慌亂中,王楷說道:“快,快逃出宮。”

“不妥。”

話音剛落,便被馬擴打斷道:“拓俊京已命麾下堵住宮門,這會兒出宮死路一條。為今之計是拖延時間,等待我大齊水師前來馳援,如此方才有一線生機。”

聞言,王楷雙眼一亮:“上國水師來了?”

“不錯,昨夜我已命麾下水師趕來開京……”

轟!

馬擴話未說完,便聽到東邊傳來一聲巨響。

火炮!

馬擴麵露欣喜:“水師來了。”

王楷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心頭驚喜。

“渤海王,這宮中你最熟悉,可否有易守難攻之地?”馬擴問道。

“易守難攻?”

這倒是將王楷問住了。

“清君側,誅奸佞!”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拓俊京的高吼。

王楷被嚇得魂飛魄散,腦中急轉,忽地說道:“孤想起一地,快隨孤來。”

……

馬不停蹄趕到開京後,李南嘉甚至沒有等戰船彙合,便率兵奇襲。

本就是突襲,加上又有火器相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高麗禁軍。

高麗舉國兵力自然不止這麼點,而是有十五萬之眾,但除開拱衛開京的禁軍之外,剩餘的軍隊都在北邊的長城駐守,防備金人入侵。

彆覺得十五萬兵力很少,要知道高麗攏共才二百餘萬人。

二百餘萬人,差不多五十萬戶上下,也就是說每三戶,就有一名男丁服兵役。

而古時因為生產力的關係,一名士兵的軍械及吃穿用度,至少需要五戶人來供養。

在中原,一旦低於這個比例,百姓就會無法承擔,從而揭竿而起。

正常王朝,軍民比一般會控製在1:10以上,由十戶以上的百姓,供養一名士兵。

趙宋為什麼對外屢戰屢敗,卻還能堅持一百六十餘年?

因為人口紅利太大了。

趙宋所有禁軍與廂軍加起來一百萬,可百姓卻足有一億多,換算下來,幾乎是二十五戶百姓供養一名士兵。

這個比例,曆朝曆代獨一份。

哪怕是開元盛世時,大唐也隻是十八戶百姓供養一名士兵。

而且趙宋耕地麵積多,農具也先進,又引進了占城稻,生產力比之隋唐提高了不少。

這就使得趙宋擁有極高的容錯,除非一棒子直接將其徹底打死,否則一旦拖入持久戰,必輸無疑。

西夏就是這麼被耗廢的。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開京城的城門連同千斤閘,在火炮的轟擊下四分五裂。

李南嘉大手一揮:“盾兵頂上,入城!”

齊軍入城了!

然而城中的高麗百姓們,卻一臉茫然。

上國使節團前腳剛來為國君冊封,怎麼後腳天兵就殺來了,這是為何?

而且,這些齊軍進城後,沒有燒殺劫掠,也沒有威逼恐嚇,而是壓根無視了他們,直奔王宮而去。

負責堵住宮門的禁軍,遠遠看到大批士兵趕來,以為是禁軍入城了。

可等待走進之後,頓時麵色大變。

為首的校尉壯著膽子,磕磕巴巴地高聲詢問:“你等乃是何人?”

李南嘉卻根本不答,隻是招了招手。

下一刻,炮兵立刻推著三門野戰炮來到陣前。

裝藥填彈調整炮口角度,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開炮!”

轟轟轟!

三聲巨響過後,王宮大門化作一地木屑,伴隨著數十具高麗禁軍的屍體散落在地上。

“跑啊!”

短暫的失神過後,剩餘的高麗禁軍被嚇破了膽,撒腿就跑。

“入宮勤王!”

李南嘉手持斬馬刀,一馬當先衝入王宮。

……

“廢物,一群廢物,給我把他們全部殺光!”

王宮後怨,拓俊京幾如瘋魔,雙眼赤紅的揮刀大吼。

五十餘名禁軍,竟被一個馬擴,連帶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足足擋住了一刻鐘。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在他身前,是一座夯土堆起而成的高台,為了美觀,高台四麵堆放了各色奇石,隻一條台階通往台頂。

在高台頂端,修建了一個亭閣。

這處高台名喚觀月台,乃是高麗肅宗效仿趙宋皇宮之中的月台修建而成。

隻不過,汴京皇宮中的月台,高二十丈,闊五十丈,恢弘氣派,且月台頂端中心之處,還擺放著集華夏數千年工學、理學、算學、天文學大成之作,水運儀象台!

遠非眼前這個小土丘能比。

但就是這個小土丘,卻幫了馬擴等人的大忙。

馬擴手持鋼刀,孤身一人擋在台階之上,王楷以及其餘使節,則架起書桌木板等物,充當盾牌,簇擁在馬擴左右兩側。

人在絕境之中,總能爆發出巨大的潛能。

正因如此,他們寥寥七八人,打退了拓俊京的數次進攻。

但為此,他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馬擴渾身負傷,鮮血浸透了官服,順著衣衫下擺滴落。

王楷胸口中了一箭,躺在地上哀號不止。

其餘使節,也都個個負傷。

眼見馬擴等人已是強弩之末,拓俊京手持鋼刀,身先士卒的再度衝上台階。

快步登上台階頂端,他揮刀便砍。

馬擴下意識的架起虎翼刀格檔,隻是鏖戰許久,加上失血過多,已是沒多少氣力了。

當!

但聽一聲脆響,馬擴手中虎翼刀被磕飛,掉落在地。

拓俊京立刻跟上一腳正蹬,馬擴頓時倒飛入亭閣之中,重重摔在地上。

“嗬。”

拓俊京手握鋼刀,獰笑著邁步踏入亭閣。

瞥了眼麵色慘白,不斷哀嚎的王楷,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馬擴,拓俊京隻覺心頭無比暢快。

一刀砍翻一名妄圖逃跑的使節,他緩步上前,抬腳踏在正掙紮著站起身的馬擴胸膛上。

“上國天使,本相今日借你項上人頭一用,為表謝意,往後每年定會祭拜。”

拓俊京說著,緩緩舉起手中鋼刀。

嗖嗖嗖!

忽地,一道道破風聲響起。

緊接著,淒厲的哀嚎聲響起。

強弩!

不對,尋常強弩絕不會有如此刺耳的破風聲。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拓俊京悚然一驚,還不待他轉身,腦後再度傳來一道破風聲。

拓俊京畢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武將,反應不可謂不快,就地一個翻滾。

隻見一柄狹長的斬馬刀,自他方才戰力之處斬過。

力道之大,威力之強,讓人駭然。

一擊落空,李南嘉雙腳迅速移動,輕盈而矯健,配合腰身扭動,手中斬馬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裹挾著力劈華山之勢,當頭劈下。

當!

拓俊京迅速起身,駕刀格擋。

李南嘉雙手一前一後握住長刀柄,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三合發力,斬馬刀如狂風驟雨一般,不斷劈砍。

好剛猛的刀法!

拓俊京心中驚懼,隻覺斬馬刀從四麵八方斬來,左支右擋格外狼狽。

李南嘉瞅準機會,一刀磕掉拓俊京手中鋼刀,旋即腰身再次扭動,斬馬刀蕩起駭人的破風聲斬過。

噗嗤!

拓俊京動作一滯,整個人竟被攔腰斬斷。

斬馬刀又稱陌刀,唐時專門用來克製草原騎兵,非軍中猛士不可用。

戰陣之上,可連人帶馬一齊斬斷。

抹了把飛濺在臉上的鮮血,李南嘉抱拳道:“末將來遲,請馬尚書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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