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0321【韓賊好歹毒的心思】
憑借出使山東，遊說韓楨放棄與金國結盟的功勞。
在一眾忠臣義士的推波助瀾下，孫傅與李綱齊齊升官。
孫傅升兵部尚書，李綱升兵部侍郎。
不過三省六部的官職乃是虛職，如今統禦軍部的實權部門，是樞密院。
但孫傅與李綱卻並不在意，有這個官階在，危機之時，隨時都可被委派實權差遣。
李綱回到京都的這一個月，都在琢磨如何利用青錢，搞垮韓賊。
見狀，鄭皇後微微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此時此刻，李綱心底深處湧出一股擔憂與恐懼。
哪怕算上他爹攢下的家底，也完全不夠。
屆時，韓賊退守青州，隻有幾州之地，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等趕到皇城時，城門早已關閉。
“這是自然，許多商家搶著收呢。”張氏理所當然的說道。
當然，朝廷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經商。
因此，絕大多數官員都會找妻弟或族中旁支充當白手套。
李綱說著，從袖兜取出一張麵額十貫的青錢呈上去。
就算無法殲滅，也可收複濟南府與京東西路諸州。
大匠解釋道：“李相公不精此道，有此想法並不奇怪，油墨調配之法看似簡單，所用材料也都稀疏尋常，實則有萬千種配比變化，多一厘，少一毫，調配出的效果就千差萬彆。”
念及此處，李綱隻覺如墜冰窖，手腳冰涼。
腦中思索著如今的天下局勢。
山東官營作坊的匠人手藝再高超，還能比得上京城的將作監？
任何一項創新性的發明，都是源自於這兩種情況。
“無法仿製？”
如此偏僻的居所，一個月的房租，都高達六百貫。
夕陽西落。
強忍著恐懼，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這青錢在東京城中，可否流通？”
而張氏麵不改色的接過，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收了。
大匠答道：“匠人調配之時，偶有靈光一閃，或失手過錯，反倒有此機緣，這不足為奇。”
目前來看，青錢還隻在東京城小範圍流通，並未擴散整個大宋，必須趁著這個時候，將韓賊的陰謀扼殺在搖籃之中。
李綱看著眼前的匠人，滿臉不可置信。
李綱為官清廉，雖然趙宋官員俸祿極為豐厚，但他一個從四品的太常少卿，想靠俸祿在東京城買房，簡直是癡心妄想。
邁步走進大殿，宋徽宗來到書桌後方坐下，問道：“李卿所來何事？”
此去山東，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韓賊手握大勢，已經站穩了腳跟，想要除掉，難如登天，不過卻並非不可能。
平日裡，幾乎無事可做，隻有在逢年過節，舉行祭天、祭祖這類大型活動時，才會忙碌一些。
讓他沒想到的是，青錢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流通到了東京城。
待大宋境內的青錢膨脹到一定程度時，切斷山東與大宋的一切聯係與商道。
但問題是，青錢不管再怎樣，終歸是信用貨幣，不過是一張紙而已，成本能有多高？
想印多少，完全看韓賊的心情。
李綱掀開車簾，站在車轅之上，高聲道：“本官乃兵部侍郎太常少卿李綱，有要事稟奏，速速打開城門！”
李綱長歎一聲，揮手讓大匠退下。
鄭皇後勸道：“既有要事求見，官家還是快且去罷。”
“急甚。”
李綱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真有那本事，早就被招到將作監擔任大匠了。
皇城外，一眾牛車、早已等候多時，李綱一一與同僚們拱手道彆後，在車夫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最關鍵的是，青錢與交子不同，是直接在市麵上流通的貨幣。
“不行，我要立刻進宮麵聖。”
李綱瞳孔猛地一縮，高聲問道：“這錢從哪來的？”
“嗯。”
李綱眉頭緊皺：“如此困難，那韓賊手下的匠人又是如何製造的呢？”
邁步走入家中，就見前院客廳裡，自家夫人正在與小舅子對賬。
李綱抿著熱茶，心不在焉的看著兩人對賬。
不多時，城門從內打開，李綱跳下牛車，步履匆匆地進了皇城。
“完了，完了！”
大半年時間過去了，皇城司和樞密院的密諜都搞不到火藥秘方，以韓楨的性格，能搞到油墨秘方就見鬼了。
難怪韓楨明知交子之舊禍，還敢印發紙錢，難怪謝鼎對他毫無保留，原來是有底氣。
聽到太監稟報，李綱有要事稟奏，宋徽宗本想拒絕，他不太喜歡這個臣子，腦子一根筋，不懂得變通。
然而萬事俱備，卻發現根本就沒有東風。
隻一個變色油墨，就卡死了仿製偽鈔。
“夫君莫要一驚一乍，嚇妾身一跳。”張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他一年的俸祿和福利，也就才堪堪抵扣房租而已。
李綱下差了，與一眾同僚出了皇城。
他如今租住在西角子門，屬於內城最外圍邊緣，一間兩進的小宅院。
男主外，女主內。
李綱壓根就沒想過。
宋徽宗一愣，滿臉疑惑道：“這是何物？”
李綱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見到宋徽宗，立刻說道：“臣請陛下下令，禁止青錢在大宋境內流通！”
忽地，隻見小舅子從袖兜裡掏出一遝青錢，交予自家夫人。
正想著，車夫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老爺，到家了。”
想到自己一個月的策劃，李綱不由自嘲一笑。
城樓之上，守城將士高聲喝斥。
金人南下，便是一個契機。
李綱心中咯噔一下，口中喃喃自語。
青錢無法仿製，且辨認真偽極其簡單，隻需看油墨能變色便知真假，哪怕是鄉間小兒都能辨認。
否則等到青錢流通大宋各地時，為時已晚。
此時，宋徽宗正在與鄭皇後用膳。
歐陽修剛來京城當官時，因囊中羞澀，隻能租住在外城的胡同巷子裡，與七八家百姓共用一個院子。
太常寺是個清閒的衙門，主掌禮樂、郊廟、社稷之事，總郊社、太樂、鼓吹、太醫、太卜、廩犧、諸祠廟等署。
到了那個時候，無數的糧草、鐵礦等物品，最終變成一張張廢紙……重演交子舊禍。
“你且退下罷。”
但是距離皇城就遠嘍，想要上差，得坐一兩個時辰的牛車。
若是遇上道路堵塞，時間會更久。
宋徽宗擺擺手，毫不在意。
“此乃山東韓賊發型的紙幣，陛下請看。”
吃喝拉撒，人情往來，宴請賓客，外加房租每個月開銷都在一千貫以上。
如此方便的紙錢，定會迅速俘獲商人的喜愛。
想住便宜的地方？
有啊，外城，甚至城外，大把便宜的地方。
聞言，張氏興致勃勃地解釋道：“哦，夫君是說青錢啊，這是從山東那邊傳過來的，可好用了。樣式精美，真偽一看便知，如今東京城好些商人都在用，攜帶方便，幾千上萬貫，揣在懷裡輕飄飄的，哪像銅錢那般笨重。”
“這油墨能變幻色澤，所用材料應當不少於二十種，其中幾種還不常見。若是從無到有，慢慢調配，或許能做出來，但需得三五十年，甚至上百年。”
李綱還是不死心，追問道：“將作監中能人無數，就一點辦法沒有？”
這一點，李綱在益都時就已經知曉了。
“甚麼？”
待回過神，李綱怒罵道：“韓賊好歹毒的心思！”
那名大匠苦笑道：“李相公，非是小的不儘心，而是確實沒法仿製。這青錢上的油墨端的神奇，除非能弄到大致秘方，否則縱是花上數十年，也不得其法。”
家中的一應錢財，都交由夫人打理。
李綱其實是不讚成家人經商的，但當夫人張氏將家中每月開銷賬本，甩在李綱麵前時，他頓時就默不作聲了。
見他這副模樣，張氏嚇壞了，關心道：“相公，相公你怎麼了？”
慢條斯理的用完膳，宋徽宗又親自點了一杯茶，享用完後，這才不急不緩地前往睿思殿。
張氏幫著泡了杯熱茶。
隻要太原擋住北路金軍，待韓賊與金人拚的兩敗俱傷之時，屯駐在山東周邊的十幾萬大軍，便可傾巢出動，一舉殲滅韓賊。
沒法子，東京城的開銷太大了。
一路上，李綱神色焦急，如坐針氈。
秘方？
“來人止步，城門已關！”
“青錢？”
李綱追問：“具體多少人在用？”
張氏一邊說著，一邊清點著手中的青錢，末了還感歎道：“到底是青錢方便，稍稍數一數便清楚了，換成以往，又得檢查銅錢成色，又得稱重，一趟下來腰酸背痛的。”
屆時，等到大宋的商人都開始接受青錢後，韓賊便能通過不斷印發青錢，在趙宋境內大肆采購。
李綱緩緩睜開眼睛，掀開車簾下了牛車。
“這妾身哪裡曉得，反正不少。”
而且，從自家夫人的態度來看，已經徹底接受了青錢，作為流通貨幣使用。
說罷，李綱匆匆起身，吩咐車夫駕駛牛車，載著自己朝皇城奔去。
“相公下差了。”
要麼是靈光一閃，要麼是失手為之。
不過念及李綱才立了功，宋徽宗還是吩咐道：“讓他在睿思殿等著。”
李綱神色嚴肅地重複了一遍：“我問你這錢從何而來？”
接過青錢，宋徽宗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口中還點評道：“不錯，這群山圖氣勢磅礴，頗具神韻，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聞言，李綱氣的差點沒背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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