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曹洋的話，無臉人顧禮似乎有些觸動，他的雙手停留在了半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良久，他緩緩比劃出了一段話：
“駕馭的鬼越多，掌握的靈異越強，帶來的侵蝕，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曾經的我有四張臉，後來我把它們都肢解出去了。”
曹洋瞥了他一眼，呼嘯的狂風和掀起的血浪還在清理著一些恐怖程度較低的厲鬼。
“沒有哪條路是絕對正確的，肢解自身拚圖可以緩解複蘇，但隻要成為異類就能徹底克服厲鬼複蘇的問題。”
“異類沒有複蘇問題，但人的意誌太過弱小，根本不足以和厲鬼本能抗衡，總有一天這個世界上會多出一隻永遠處於完全複蘇狀態，甚至擁有活人智慧的鬼。”
“活得久不是壞事，但也未必是好事。你們幾個在太平古鎮安逸了大半輩子，沒有為外界處理過一起靈異事件。從價值上來說，對於靈異圈來說，你們，可有可無。”
曹洋沒有給他們留任何情麵，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沒人會主動想死，但曹洋既然穿越到這個世界，既然成為了隊長，得到了總部的資源扶持，那他認為自己理應肩負起一些責任，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
“你說得對，但肢解拚圖容易，想要再重新駕馭卻是難上加難，那種遊走在生死邊緣，尋找平衡點的滋味我再也不想承受，而且很可能根本承受不了。”
“這是四件用厲鬼縫製的衣服，是被伱殺了的洗衣女汪明玉的遺產，理應是你的戰利品。”
“另外，我會告訴你那四張臉所在的位置，希望你能把他們帶回去，讓合適的人駕馭它們。”
顧禮認真地比劃著，駕馭厲鬼建立平衡的那種痛苦和煎熬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但曹洋的話讓他有些觸動甚至是愧疚，所以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你比何連生強。如果你還有命活著的話，我會取走那四張臉，並嘗試打造出一位隊長級馭鬼者。雖然他可能不夠強，但放在外麵，足夠處理大多數靈異事件了。”
說話的同時，曹洋也沒有停止處理厲鬼。鬼湖存在的時間太長了，被湖水壓製的厲鬼數量已經多到無法細數，因為那是一個任何一位隊長來了也會感到頭皮發麻的數字。
鬼湖席卷的厲鬼中不乏恐怖程度極高，之前沉沒在深處的，這些鬼也是最早擺脫壓製的。
一個陰冷扭曲，全身上下都在往外滲出水漬的身影越過了分界線，可接連不斷的血浪並沒有把它卷進血湖，甚至沒能讓它停下腳步。
“大的要來了。”
曹洋看向顧禮，這是一個信號，一個證明自己態度和誠意的信號。
顧禮也不退縮猶豫，直接從船上跳了下來，但曹洋卻發現他是以背對著地麵的怪異姿勢在墜落，然而在落地的那一刻卻是十分平穩，而且用他那張扁平的臉正對著厲鬼。
緊接著，他竟轉過身，用自己寬大雄壯的後背對著那個身影。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有些滑稽的舉動，卻代表著一種相當恐怖的靈異。那個原本朝著另一個方向僵硬移動的厲鬼硬生生停下了腳步，然後全身不受控製似的調轉了方向，同樣用他的背對著顧禮。
然後，顧禮向著前方邁出一步，鬼也朝著自己正對的方向邁出了一步。
“噗通——！”
約莫走了六七步，顧禮沒入到了血湖之中，他知道曹洋不會對自己出手，因此也並不懼怕血湖中的危險。
但厲鬼的下場卻是有些糟糕了，它又重新回到了鬼湖中，那個扭曲的身影先是向上漂浮了一段距離，然後又迅速開始下沉，一直沉到了湖底才停下。
不僅如此，那些黑色長發也迅速攀附在鬼的身上，然後迅速勒緊鎖死，讓鬼完全動彈不得。
“因為鬼湖被削弱了，所以要更深的深度才能達到原本的壓製效果？”
曹洋目睹了一切，同時也在對一些事進行推敲和猜測。
腳下的血湖中，這裡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體和鬼，顧禮剛被吞沒，瞬間就有五六隻蒼白陰冷的手掌朝他伸過來。
顧禮故技重施，再次轉過身背對著那些手掌和源頭鬼，他後背上那個濃鬱深邃的黑影眨眼間就逼退了全部手掌，也幫他隔絕了一些未知的詛咒。
這時，顧禮剛突然感覺全身有些不受控製了，血湖之中突然擁有了浮力，他在迅速朝水麵上浮去。雖然頭頂上有很多屍體，但當他靠近的時候，屍體都會主動避退，為他騰出一條路來。
“嘩——！”
顧禮從血湖中冒出一個腦袋，緊接著整個身體也脫離了血湖的壓製，和曹洋一樣站在湖麵上，並沒有再沉沒下去。
“謝謝你。”
顧禮比劃著。
“不必言謝。剛剛那隻鬼放在外麵起步也是一起A級，災難級事件，換算下來你也算救下了幾千上萬人的性命了。”
曹洋這倒不是危言聳聽，鬼風席卷的血浪都無法影響的鬼，恐怖程度絕對達到了A級。
鬼湖之中，源頭鬼依然在死死盯著曹洋，那眼神，簡直想把他千刀萬剮。
但是此刻的鬼湖已經無法維持原有的平靜和平衡了，湖麵在迅速崩塌，夾雜了靈異的湖水向著四麵八方溢散出去，然後彙入到河流湖泊中，向著全國各處流淌而去。
鬼湖的水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與此同時第一層的眾多屍體也暴露出來了。沒有了鬼湖的壓製，這些鬼正以極快的速度複蘇著，眼看著隨時都可能恢複行動能力。
“我來處理。”
顧禮主動請纓，又往前邁出了一步，平靜的血湖上瞬間泛起了一圈圈猩紅的漣漪。
隻見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副麵具，麵具上的表情有些怪異，分為了四個區域：明顯憤怒的左眼，明顯驚恐的右眼，明顯上揚喜悅的左邊嘴角和明顯下撇哀傷的右邊嘴角。
除此之外這張麵具也是五官俱全的，隻是麵具的皮膚有些褶皺甚至是破損了，看起來已經有很多年頭了。
顧禮隨意地把麵具戴在臉上，在這一刻他不再是無臉人，因為這就是他在肢解自身靈異之前製作的麵具，自然也可以認為就是他的一張臉。
“喜，怒，哀，懼，愛，惡，欲。”
“生，死，耳，目，口，鼻。”
“七情六欲都有對應或相似的鬼，但我隻找到了其中四種。”
“喜，怒，哀，懼，也是我準備托付給你的四張臉。說是臉，其實也可以當做麵具使用，不過還是駕馭了更合適。”
顧禮的聲音孔武有力，中性十足，和他那高大的身影很是般配。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