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骨骨看向自己時那嘴角帶笑的模樣，孫婆婆心中了然。
被認出來了。
聰明人之間的想法，從來不用從嘴裡說出。
孫婆婆的嘴角也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顧骨骨出生之前，她就已經開始閉關了，直到兩年前才剛剛出關。
宗門內也沒有掛她的畫像，顧骨骨又是如何認出自己的？
猜的嗎？
如果真是猜的，那這後生，比傳聞中的還要更敏銳一些。
“來，坐。”
孫婆婆吃力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要把身下的蒲團讓出來一部分。
葉遊魚見狀，連忙道。
“孫婆婆，我這有。”
說話間，他一揮手，一個蒲團出現在了孫婆婆旁邊。
“師尊請坐。”
葉遊魚的話音剛落，顧骨骨就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既然天魔老祖在和自己打啞謎，那顧骨骨便也不當眾揭穿她的身份。
見顧骨骨落座，孫婆婆上下打量顧骨骨一番，和藹笑道。
“看你的表情，莫非見過我？”
顧骨骨聞言落落大方的一笑，沒有絲毫拘謹。
“沒見過，但以前聽說過有個喜歡釣魚的老嫗，基本能猜出來是誰。”
這話她還真不是瞎說。
書中雖然有描寫過天魔老祖，但卻根本沒有具體描寫她長什麼樣。
“老嫗模樣”這四個字，便是對天魔老祖的全部描寫了。
不過這四個字對顧骨骨而言卻足夠了。
她在莫發批峰住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什麼雜役弟子敢來這邊。
顧骨骨閻王之名，在天魔宗誰人不知？
沒事來閻王殿門口釣魚，嫌命長？
更關鍵的是來的時機。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自己殺了道童之後才來這邊釣魚。
隨便聯係一下，這其中的關鍵便能串聯成真相了。
孫婆婆聞言，眼神轉回魚竿上，似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傳聞這峰的峰主在兩年前殺了老祖的道童，那人莫非就是你？”
聽見孫婆婆的話，顧骨骨還沒接話，慶千秋就迫不及待道。
“是我師尊，但外界傳音並不真實，實在是那道童欺人太甚！”
如今想起那道童的嘴臉，慶千秋還有些憤憤不平。
他哼了一聲繼續道。
“那人仗著自己是老祖道童的身份，囂張跋扈，老祖真是沒有一點識人之明，竟然收這種人當道童！”
孫婆婆和顧骨骨聞言都是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隨後齊齊轉頭笑看向慶千秋。
孫婆婆笑眯眯的開口道。
“千秋小子，你說這話，就不怕老祖聽見責罰？”
慶千秋聞言卻是不服氣的冷哼一聲。
“怕？！我生來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就算是老祖，做的不對就是不對，就是當著老祖的麵，我也敢說！！”
顧骨骨聞言點了點頭。
你的確是當著麵說了。
無視掉當場自爆的慶千秋，顧骨骨回頭看向孫婆婆，淡然回道。
“是我。”
孫婆婆見顧骨骨竟然在認出自己的情況下，還是如此的淡然，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甚。
“果真是你？若是老祖追究起來，你要如何作答？”
這個年紀輕輕就能到達元嬰後期的女孩，和以前見過的宗門弟子似乎都不太一樣。
哪個弟子見了她不是戰戰兢兢，而顧骨骨卻像是真的在麵對一個尋常人。
在提問的同時，孫婆婆重新轉過頭。
瞬間，一股如同屍山血海般的強烈的殺機直撲向顧骨骨，刺的人的毛孔都在急劇收縮！
但這股殺氣卻隻針對顧骨骨，葉遊魚和慶千秋似乎沒有絲毫的察覺。
在他們的視角，師尊和孫婆婆隻不過是在正常的對話而已。
孫婆婆的雙眼死死的鎖著顧骨骨，似乎要看穿顧骨骨接下來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可顧骨骨麵無表情，似乎沒有感受到這撲麵而來的殺意一般。
“如何作答?”
聽到這個問題，顧骨骨隨意灑脫的一笑，似乎早就考慮好了答案。
“我會告訴她.....”
顧骨骨話頭一頓，隨後轉過頭，雙眼也死死的盯著孫婆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下次最好派個懂事點的來找我。”
“如果和上次那隻一樣隻會狗叫，我便一並宰了。”
聽完顧骨骨的話，就連孫婆婆都是微微一愣。
隨後她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角擠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好狂的後生！不過…”
“我很中意。”
剛才那種凜冽的殺機在她笑出聲的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聽著孫婆婆那莫名其妙的大笑，葉遊魚和慶千秋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遊魚皺了皺鼻子，不滿開口道。
“孫婆婆，這有什麼好笑的，那個道童雖然該死，但終究是老祖的道童。”
“萬一那老祖小肚雞腸的較真追究，那這天魔宗我看不待也罷。”
哪想孫婆婆聞言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
“道童而已，我聽說老祖的道童，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了。”
“幾乎無一例外的，這些道童幾乎都在扯著老祖的名號為自己謀好處，不知不覺間，便膨脹到失去了自我。”
“古人有雲，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膨脹。”
“而那些膨脹到失去自我的，這些年被老祖隨手殺掉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了。”
聽到孫婆婆的話，師兄弟二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麼多？！”
短暫的吃驚過後，他們想想也就釋然了。
也對，那可是整個天魔宗最大的老魔頭。
殺幾個膨脹的道童而已，那還不和吃點心一樣稀疏平常。
說完後，孫婆婆也不管師兄弟二人如何想，隨意的擺了擺手。
“老婆子我呆在天魔宗的時間比你們要長上一點，比你們知道的消息自然也要多上一點。”
“若是老祖真要追究，你覺得宗門高層會選擇默不作聲嗎？”
聽完孫婆婆的解釋，葉遊魚和慶千秋也覺得頗有道理。
的確，若是老祖要追究，一聲令下，怕是自己身後的這座莫發批峰都要被瞬間夷為平地。
哪還能讓他們活到現在。
幾句話之間，孫婆婆就已經給這件事蓋棺定論。
隨後，她看向顧骨骨，眼神之中露出笑意。
“老婆子今天路過任務堂時，發現任務堂的弟子正在議論一件好差事。”
“老婆子一個雜役弟子沒那能力去做，姑娘你有沒有興趣。”
孫婆婆的笑容十分和藹。
她很喜歡這個年輕的女弟子。
在顧骨骨身上，她仿佛看見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顧骨骨見天魔老祖非但沒有追究童子被殺之事，還如此客氣的和自己笑談，顯然已經給足了麵子。
而顧骨骨是懂禮尚往來的。
隻見顧骨骨站起身，笑意盈盈的朝著天魔老祖道。
“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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