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不停，揚起林然的黑發，他拿起另一瓶啟封的藏酒，望著趙扶瀾的衣冠塚，一飲而儘。
內蘊不凡能量的酒液穿過喉嚨，帶來辛辣的刺激感，卻讓他感到莫名舒適。
林然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
少年的長大，用不到十八年，隻需一個不眠的夜晚。
其中肯定有文藝的修飾，可隨著閱曆的增加，愈發覺得不無道理。
自那日帶貨事故後覺醒簡化能力，他一路崛起，勢不可當，走得很快。
過程中，也經曆了很多事情。
李執棋的設計陷害，以豪門權勢壓製；
神明使者尤光明召喚的特級異域入侵；
龍家為奪回熾天聖焰不顧顏麵的關押；
桓今動用神魂碎片，打算以神威殺他；
神明在山海市降臨，要建立禁區節點……
一係列的事情，不乏曆經生死危機。
林然都扛了過來，心境如同一次次承受烈火淬煉的合金，早已堅不可摧。
他本以為可以鎮定應對一切，內心難起波瀾。
畢竟，當初麵對神明降臨，都能悍不畏死，以命搏殺。
可得知趙扶瀾的死訊時，他意識到高估自己了。
這位好友為了理想戰死，讓林然內心生出悲痛之情。
甚至，還有一種無力感。
趙扶瀾的死亡，或許隻是一個開始。
關老可能同樣會死。
黑淵真界的治愈，隻是理論上的推測，並不絕對。
即便真的治好，以關老的性格，不可能閒賦在家，必然出山。
聖夏不是鐵板一塊，內部競爭相當激烈。
否則，下場天驕戰的許多選手，不會為了一場勝利，連命都敢舍棄。
林立異域深處的諸神，更是巨大的威脅，宛若無形的冰冷黑暗，始終籠罩聖夏。
從古至今，數不清的人類文明，毀於異域諸神。
強如鑄造出殺生堡壘的機械文明，亦無法幸免，淪為史前遺址。
弑神昏迷的那段日子，林然其實有想過一個問題。
他若成長為頂尖封王，麵對諸神並起，可以鎮殺多少神明。
或者，
能抗住多少神明的圍殺？
最終，他沒能想出答案。
“封王不行……”
“那就成神！”
“未來的一切，無論聖夏內鬥，還是異域神戰，都終將結束！”
林然散去升騰的雜念，內心回歸清明，望著趙扶瀾墓碑的眼中，在深處浮現光芒，堅定而璀璨，仿佛可以照亮整片夜空。
故友已逝，他要做的，是繼續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擋路者，
殺無赦！
山巔的風越來越大，遠處的雲層交疊相融，逐漸擋住星月光輝，泛著鉛色。
要下雪了。
這時，林然有所察覺，半側過臉，望向不遠處的山巔邊緣。
那裡，積雪凍結，一名老者邁步上來，頭發銀白，梳得一絲不苟，精力異常旺盛，注視林然的目光，明亮有神。
一根古樸的木杖握在手中，並非借力穩定身體，而是一種強大的超凡兵器。
他率先開口，聲如洪鐘：“本人顧鬆，見過林然閣下！”
“顧姓……”林然收回視線，冷淡回應，“沒聽說過。”
顧鬆不露尷尬，微笑著自我介紹：“我是顧家現任族長，日月封王四世孫。”
“按輩分算，顧鎮神是你祖宗？”
“我以小祖相稱。”
顧鬆被迫解釋一聲，麵對林然言語中的嘲弄，散去接著寒暄的念頭，直接道：“我今夜拜訪閣下，是代表王城多座封王世家而來，帶著巨大的誠意找您商談，聖城一方這些年想推進的武道革新，王城願意大力配合，直至落實到聖夏各地！”
林然沒有看他，淡漠道：“你隻是在描述一個事實，不因王城意願而改變，這場聖夏武道的革新力度，同樣會強過聖城封王的預料。”
聞言，顧鬆臉色微變，沉默片刻後，道：“過於劇烈的武道革新，對聖夏並非好事，聖城封王推進革新，同樣是穩步落實，不會求快。”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再來找我。”
林然直指真相。
顧鬆再度陷入沉默。
武道革新是不會求快，可關鍵在於力度的上限。
以林然當前打出的戰績，已夠聖城高層推進原本打算的武道革新。
那種程度，同樣不輕，會讓包括顧家在內的多座封王世家傷筋動骨。
好在，骨頭斷了，還是可以慢慢地愈合。
隻要封王不滅，站在整個家族的視角來看，有的是休整的時間。
可若讓林然再打下去，擊敗顧鎮神，乃至橫掃王城……
那就不是傷筋動骨的事情。
根基都要動搖！
各大世家子弟對上民間的超級天才，再難有跨越式的優勢。
顧鬆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道：“武道革新無論力度高低，那時你都已高居聖夏上層，享受不到什麼成果，不如跟王城摒棄前嫌，共謀輝煌的前途。”
“日後，你若成為頂尖封王，王城願意全力支持你衝擊聖夏議長一位！”
顧鬆不再遮掩，告知之前跟其他王城權貴敲定的條件：“你不用懷疑我敷衍，隻要你點頭同意，我們願意找議長閣下立誓，不滅薪火能給你的好處，王城可以加倍，我們的背後亦有頂尖封王！”
“這也可以找議長閣下公正！”
他最後又補充一句。
林然嘴角泛起一抹冰冷夾雜著嘲弄的弧度，道：“我以為王城能讓我立即成為聖夏議長。”
顧鬆神色不變，裝作沒聽見林然的嘲弄，道：“議長之位唯有頂尖封王才有資格上任，這是所有封王的共識，王城沒法改變。”
“我知道，閣下從微末中崛起，難免遭到過豪門世家的針對。”
“這次願意下場天驕戰，是為聖夏大義。”
“但，無論哪一種文明，采用什麼社會結構，都做不到絕對公平！”
“哪怕閣下可以，你的下屬和朋友呢，也能嗎，視自己血親和陌生人一樣？”
“當然，閣下以武強壓，或許可行。”
“隻是，那種狀態的人類，還能夠稱之為人嗎？！”
顧鬆話術高超，步步為營，不斷提升勸說力度。
“可以了！”
林然冷聲打斷，不客氣道：“你該去找相關的學術教授討論這些問題，而不是我，說出你此行的目的，不然直接回去！”
見林然還是這副態度，顧鬆不禁皺了皺眉，旋即迅速散去，耐著性子沉聲道：“我們不希望你此行進入王城！”
“作為回報，顧家會勒令小祖公開向你道歉，承認唐突，不會讓取消約戰影響到你的聲譽！”
“同時，我們會在今年之內，將你送到夜火軍正統領的位置上，取代王城扶持的姚遠君！”
“你若不想選夜火軍，其他聖城的超級軍團，同樣可以！”
“有軍主的履曆在，日後你成為頂尖封王，上任議長一位會更加順利！”
“我之前說的全力支持，以及其他條件，還是包括在內！”
顧鬆把話說得直白，指出隻要林然自身實力足夠，王城有把握把他送上議長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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