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獲朝四周看了看，說是學校，但這裡的監控設備要比城內還多，幾乎是無死角地覆蓋了任何地方，大門，前門的操場，校舍、宿舍，明暗設備交叉安裝，大概是為了強調監控的存在，有些地方還特意用上了大體積的設備以及明顯的標識。
“我想先去一趟洗手間。”他對女人道。
女人依舊神情嚴肅，指了指側邊的一棟大樓，“那裡是老師和校工住的萱草樓，不過你不是正式職員，不能進入二樓的居住區，你可以使用一樓的洗手間。除了萱草樓，你不要在學校的其他地方使用洗手間。”
她沒有說明原因，又指了指校舍，“稍後你去三樓的心理輔導室，學生在那裡等著。”
徐獲去了趟洗手間，發現洗手間內雖然沒有安裝監控，但整個房間的牆麵和地方都是加設了感應裝置，通過這些感應裝置可以快速判斷出人的狀態。
“待會兒再說吧。”他衝了衝手走了出去。
學校的規模不大，校舍全部采用了虛擬課堂，所以除了活人的呼吸，幾乎聽不到更多的聲音，徐獲走到三樓的心理輔導室前。
輔導室的門都是智能感應，在核查過他的身份後才自動彈開，而門剛剛打開一個縫隙，一道瘦小的身影便努力擠出來，像是要向外奔逃。
徐獲伸手撈住對方的胳膊，這個掙脫不掉的孩子卻像是瘋了一樣對他拳打腳踢，意識到無法撼動他之後便張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但三秒過後，他整個人便像是觸電一樣抽搐起來，嘴上沒了力，手腳也跟著軟了下去。
孩子跑出來的時候，走廊和輔導室內的七個監控便發出了“滴滴”的報警聲，而小孩失力倒下的時候，這些警報聲又都完全停止，但周圍卻沒有任何人趕來查看情況。
“徐老師，請你把學生帶回輔導室進行心理輔導。”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通過走廊的設備傳出。
“他的情況有點不對勁，不用送去醫院嗎？”徐獲抬頭問。
“對學生的懲罰機製都控製在安全範圍內，沒有任何問題，也不需要醫生。”女人的聲音變得冷硬起來，再次重複，“請你開始心理輔導。”
徐獲先把孩子帶回了心理輔導室，確如女人所言，人並沒有大礙，坐到椅子上的時候已經恢複過來了，不過神態卻變得委靡起來，一副與外界隔絕隻沉浸在內心世界的模樣。
倒了杯水遞到男孩麵前，他問道：“你多大了？”
男孩毫無反應。
這時候房間裡又響起了女人的聲音，“他肩上的徽章有他的身份資料。”
“啪！”徐獲稍微用力地將水杯放在桌上，沉聲道：“我進行心理輔導的時候不需要外人乾涉，你起碼要對我保持基本的尊重。另外，我的輔導過程應該是保密的，你們這所學校不保護雇員的隱私？”
女人沉默了一下才道：“這所學校比較特殊，任何教職工與學生產生交集的場合都需要記錄。徐老師，這是在保護你。”
“不過既然是你的要求，我會關閉輔導室內的監控設備。”
隨後輔導室內監控設備運行的微弱聲音相繼停下，而男孩大概也知道設備關掉了，突然像是活了過來，睜著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盯著徐獲，然後雙手不斷抓撓自己手臂，用力之大，立刻就見了血。
男孩臉上帶著惡意的笑，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不管是力量還是體格都完全壓過他的成年男性。
原本靠在辦公桌前的徐獲稍微朝旁邊挪了一點，拍了拍放在桌上的記錄儀。
男孩自殘的動作停下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表情很快又變得麻木起來，繼而轉變成痛苦，他突然抱著頭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並不斷抓撓自己的臉，仿佛陷於極端的痛楚之中。
叫喊過後，男孩蜷縮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很久才平靜下來，而後才再度看向徐獲，眼神中充滿絕望。
“你體內應該植入了情緒監測芯片，”徐獲此時才開口，“如果真的是情緒波動過大，它會提醒或者強製中斷這個過程，以免你太過激動做出極端的事。到目前為止你一切正常，說明還沒有達到需要強行乾涉的地步。”
男孩的表演停下了，麵無表情地說：“成年人毫無同情心。”
“成年人的同情心應該給需要被同情的人。”徐獲繞到辦公桌後坐下，對男孩道：“應聘的時候我了解了一點008區的法律，008區的孩子在一歲後會被植入情緒監控芯片，主要是用來監測幼童的心理狀態，但法律規定，這個芯片會在12歲時摘除。你的年齡目測已經超過了12歲，看來是被篩選出來的具有犯罪傾向的群體。”
“被關在特殊學校的孩子應該都差不多，但急需心理輔導的應該不多。你大概就是刺頭裡的刺頭了。”
“這裡的監控設備已經關閉了，你可以暢所欲言。”
男孩靠在椅子上，“想讓我說話，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徐獲問。
“帶我出去玩。”男孩指甲扣著扶手，“其他的事你做不到，這個總可以，你是新來的老師，可以申請。”
徐獲在自己的終端上寫了兩個字，後道：“我的工作不包括帶小孩出門。”
“那你能做什麼？”男孩反問，繼而像是聽到了笑話，“總不會是真的來給我做心理輔導的吧！”
“否則呢？”徐獲挑眉。
男孩神色斂下，“請你來的人，難道不是想讓你來殺掉我們嗎？”
徐獲沒有言語，靜待下文。
“前麵三個心理輔導老師都在被戲弄後殺死了學生。”男孩仿佛在剖析徐獲，“能被聘請來的外區玩家都是內心冷酷、手段殘暴又偽裝得很好的變態，小變態死在大變態手裡，誰都不會挑刺。”
“你知道008區的基因篩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又在什麼時候停止的嗎？”徐獲突然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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